冷,
很冷……
黃泉路遠,彼岸花開。
李凌明明站在烈陽下,刺骨的寒冷卻毫無遮攔,直透骨髓。
他麻木走在一座奇寬無比的石橋上。
橋上的行人,密麻麻一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所有人都穿著相同的破舊白衣,神情麻木,行走的姿勢很機械。
此時的石橋,擁擠得像只白蟻巢。
“他們都跟我一樣,是已經死去的人嗎?”李凌的身體不受控制,心思卻清醒。
他生前是一家媒體公司的中層領導,那天,他開著車聽著老評書,愉快的哼著歌,突然就被大貨車給擂了。
再然後,經過一段漫長的跋涉,他的魂就來到了這裡。
“我們應該都是去投胎的吧?”李凌心想。
但顯然,其餘人可能是去投胎的,他不是。
他已經被擁擠的人潮擠到了石橋邊上。
他能瞧見一條大河橫亙於橋下,時不時泛起陣陣波濤,看上去心曠神怡——
——如果不是有橋邊的行人,被擠出橋,掉進河裡,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被河水燒成一團灰煙的話,景色確實不錯。
按照現在受排擠的進度,李凌用不了多久,也會和那些葬身冥河的倒黴蛋一般。
“靠,當人的時候被同事排擠,當鬼了還被鬼排擠,這什麼牛馬世道?”
吐槽並不能抵抗排擠,反抗才能。
但李凌的身軀並不受自己的控制,像是遵循著某種意志,只能機械麻木的往前走,每一步的步幅,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甚至喉嚨裡發不出一個音符,想罵人都張不開嘴。
因此,排擠還在繼續。
他先是被人潮擠出石橋半個身位,一隻腳踩空,再然後,徹底被擠出。
他的兩隻腳,都已經踩空,僵硬笨拙的身體,晃晃悠悠地跌向冥河,但他依然保持著機械麻木的步伐,在空中行走。
滑稽得像個穿模的PC。
“還是結束了。”李凌望著下方湛藍的冥河河面,很無語,也很平靜。
就在他已經做好了徹底和世界告別的準備,
突然,
一隻乾癟瘦削的手,抓住了李凌的手腕。
“不怕腳踩風,就怕手抓空,孫兒,我終於找到你了。”
孫兒?
李凌的爺爺十年前就因為喝大酒引發腦溢血,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