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初刻,張平安埋頭往通河橋疾跑,一邊跑一邊不時回頭張望,生怕周敏芝打馬趕上來尋他麻煩&nbp;。
“那莽撞小廝又來了!”
“且護好攤子……”魚販伏在盛著活魚的大木盆上,側頭瞧著。
周圍攤販看到張平安如前兩日一般,持著棍子莽莽撞撞奔來,心下不由得各自一緊,手忙腳亂的護著攤子、叫罵著提醒。
“砰!”張平安剛回頭過來,便結結實實地撞在一個人臂膀上,鼻尖瞬間紅得和辣椒一般。
“噫……”張平安吃痛,正低著頭去揉鼻子,突覺後頸發涼。原是這人拎著他的衣襟將他往上提“誰教你如此孟浪行事?”
“要你……管…………”‘管’字才說半截,王真那微微圓睜的怒目便將張平安的話打落回肚子。
“唔,原是王先生,小子失禮了。”張平安立時站定,將竹棍丟在腳邊屈身失禮。
“我往日是如何教你的?”王真鬆開手,將他拉到一邊正色問道。
“先生說……”張平安歪著頭,實是想不起王真有教他如何行事。
“嗯?”須臾不見回話,王真拉著張平安的手便作勢要打。只是此間不是學堂,他手上拿的亦非戒尺。
“啪!”二兩冒著熱氣的豬頭肉結結實實打在張平安手心,糊了他一手油膩。
“先生與我這滷肉卻是為何?”張平安茫然道“如何行事與這豬肉有何干系?”
“嘖~都忘了手上物事……”王真低聲自語了一句,瞧著張平安正用一塊青色布條擦油,他目光一閃,奇道“這布料好似西軍所用制式,你從何處取得?”
西軍……李掌櫃果無虛言,這幾日或有西軍逃兵匿於馬廄。張平安心理暗忖方才那官人扣住我的手,問我這布條,莫不是跟兇案有些干係?
且述與王先生,聽他如何計較。思慮至此,張平安撿起竹棍又將青布條系在腰間,“前日先生說我心未動,此番恰在心動手動之時,有要事還要聽先生主意。”
“就你滑舌。”王真瞧張平安神色不似調笑,略一頓聲言道“幫我提著這籃香燭,去碑林祭拜時在細細說來。”
“省得了。”張平安雙手提著斗大竹籃,跟著王真邊沿石板路朝北而去。
“今日先生怎想著去碑林祭拜?”
“旬休無事,趁著天氣尚晴,便去與這些於民於國有功將士送些吃食。”
“唔,逢旬休便去,先生卻是赤心……可其他事何時做?”
“誰教你旬休便要去?祭掃從俗,祭拜隨心。莫非我平日未教你等變通之法?”
“祭拜之事還可變通?先生莫不是在說笑?”
“閒暇之時、風靜之日、年關之前、暖日之期、心中起意、手裡有錢,這便去得。”
“噗~哈哈哈~天氣好,有心思,又有錢有閒……這便是心手合一?”
“時時心懷他人,擇可為之期,施能為之事,此便是心手合一。”
張平安默然,那日狄都監臨別時“在其位才能謀其政,得功名方能使……”的話在他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說話間便到了碑林,雜草叢生,一些殘碑已沒於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