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我再試一次吧。”
周勤亦是尷尬不已,綁了三次還是這般情況,實在是令人羞愧難當。
徐丹不忍他如此,將頭髮理了理,安慰道:“沒事啦周大哥,綰髮原本就是女子擅長之事,又不是讀書寫字,科舉做官,學不會也沒什麼。”
話是沒錯,只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句話便是他們兩人不同身份,不同環境背景的理解差異。
如果換作陽哥兒,可能就是單純覺得徐丹在說讀書科舉的艱難罷了,商戶人家要考官需捐出上萬身家才行。
但是對於周勤來說,這是他們兩人之間一種跨不過的鴻溝。
鄉下人家,能吃飽穿暖,平安長大,娶妻生子已經是圓滿。
讀書認字是祖上積德,有大造化,但論考取功名,對鄉下普通人家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如果他娘子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後面接的也許是“又不是下地幹活,又不是山上打獵,或別的什麼。”
徐丹是無心也是無意,可是不能否認他們之間確實存在這巨大的差異。
農村人眼裡的大造化,在有錢人眼裡一文不值。
周勤垂下了眼眸,暗自把梳子放到梳妝檯上,淡淡說了句:“丹娘你自己綁吧,我去洗碗了。”
徐丹嫁給周勤後,日子過得輕鬆自在,早就沒了曾經小心謹慎,少言寡語的性子。
但畢竟十八年的深厚功力還是在的,徐丹從周勤的話語裡和突然冷卻的氣氛中察覺是自己說錯了話語。
“周大哥!”
徐丹慌忙起身抓住周勤的手,被凳子絆了一下也顧不上,踉蹌撲到他懷裡著急說道:“你別在意,我無心的,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
“腳疼不疼。”周勤將她拉離懷中,打斷她的話,皺眉詢問道。
“疼……”拉長顫抖的尾音,溼漉漉的眼睛,那泫然欲滴的模樣。
周勤就算在心裡覺得難受,也被打敗了。更何況生氣是對自己,並不關她的事。
周勤彎腰將碰倒的凳子扶正,扶著徐丹坐好。他蹲下身子,給她脫了鞋襪檢檢視磕碰到哪裡了。
是腳踝骨那碰到了,徐丹身子一刮碰就容易紅腫,所以那裡紅了一片。
“這裡痛不痛?”周勤摸了摸她腳踝處的骨頭問道。
徐丹誠實的搖了搖頭,痛是剛剛撞到凳子的那一刻,緩過那個勁其實就沒有那麼疼了。
周勤心中有數,幫她穿好了鞋襪,才剛站起來,徐丹便撲到他懷裡,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
“周大哥,你騙人!”
“什麼?”
徐丹這句控訴沒頭沒尾的,周勤完全反應不過來。
“你說過要一輩子對我好的,可是你剛剛明明生我氣了,你就是騙人。”
明明前言不搭後語,徐丹卻說得理直氣壯又無比委屈。
“我沒有生你的氣,我的確不會讀書寫字,你說的是實話。”周勤摟住懷裡的徐丹,下巴抵在她頭上。
他閉上眼睛,沉默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只是怕你嫌棄我沒讀過書,是個窮小子。”
“周大哥,我才不會嫌棄你。你這麼好,我才不會把你讓給別人。”
對於徐丹來說,自己若和周勤分開了,就是將他拱手讓人。
對於周勤來說,這假設根本不存在,因為根本沒有別人。
“我哪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