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不緩不慢地順應著女士的腳步,這位女伴跳得中規中矩——他突然有這樣的想法,也許是被九山明卓絕的舞姿碾壓過了,以至於他在和其他女孩跳舞時顯得得心應手。
“跳得不錯嘛,我還以為你是個不解風情的理工男呢。”
那你猜得不錯。江硯心想,確實是這樣,只不過被人強行改造了,現在看起來還有點虛假的風情。
一曲跳完,大家看到他雖然跳得不是那麼嫻熟,但也不會出醜,都有些動搖,已經有火熱大膽的女生主動上前自邀。
江硯被人擠著,無論是好奇的還是希望他出個醜的,都朝他靠近了些。江硯對挑舞伴這事兒不太熱衷,但是似乎挑了一位就總會有其他人不大高興,他有些犯難。但他知道總要去做出選擇,也不能每個人的目光和感受他都能顧及到。他此刻很希望找個固定的舞伴,不是特意期望誰,有個特定的舞伴能給他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江硯學長?”他跳完第三支舞時,有人叫住了他的名字,他偏頭一看,是之前在醫務室看到的那個k國學妹,眼睫毛翹翹的,塗著粉色的亮晶晶的唇釉,使她的嘴唇像布丁或是果凍那樣軟嫩飽滿,頭上彆著羽毛和鮮花做成的配飾,身上穿著粉色的蝴蝶結晚禮服,腳上踩著粉色的水晶高跟鞋。
叫什麼來著……叫……
“醫學院大一新生金恩秀,是學長您的直系學妹喔!咱們私下裡交流過的。”金恩秀施施然牽著裙襬行了一禮,像是一隻優雅的小天鵝,“能請學長做我的特定舞伴嗎?”
她的鎖骨看上去尤其優秀,佩戴的鎖骨鏈讓她的鎖骨顯得更加精緻美麗。
不知道為什麼,江硯的目光剛落在她的鎖骨上,便下意識地想到了那個id。
那個【安妮的耳釘】。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偏見,這是一種奇怪的直覺,甚至沒有任何佐證。但他就是從第一眼不太喜歡這個女孩子,哪怕她看上去歡快又充滿活力,江硯還是有點奇怪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她給他的第一印象是沒有遵循醫學院規則。
但此刻擁有一個特定舞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至少從跳完第一段舞到一起用餐再到跳完第二段舞以及後面的交流攀談直到離開舞會這段時間,他都可以不用花費這麼多精力在這種他所不喜歡但不得不做的社交上。
他剛想答應,另一道聲音出現在他背後:“想更換他的特定舞伴,問過我的同意了麼?”
這聲音太耳熟了,江硯猛地回頭,看到站在臺階上的,穿著刺繡重工白色晚禮服的白棠。
她的迤邐在地的上繡棠花白雀的晚禮服在燈光下無比奪目,鳥的每一根羽毛都彷彿在閃爍著光芒,若仔細看去,會發現鳥的翅膀雖然用的是米白線,但是還精巧地綴著玲瓏的彩色薄片。
江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白棠這一位特定舞伴,但他立刻反應過來這是九山家的救場,也許不是出自九山明的意思,但肯定和九山家脫不了干係。
她也是聯校的學生?
雖然在九山家的時候白棠總是隔三差五過來找九山明喝茶嘮嗑,但和江硯交集並不多,江硯也沒有特意打聽她是不是聯校的學生。
白棠的社交圈子似乎就在c國文史學論專業裡,她一下來,就有人認出她是大二的白棠,照年紀江硯和她差不多大,照年級看也很相稱,所以雖然這事在之前沒漏過風聲(事實上也沒有風聲好露)但眾人似乎也覺得沒什麼問題。
金恩秀有點不服氣地看向江硯,她剛才那話暗示意味都這麼強了,別人肯定覺得他倆有點什麼,這個女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她軟糯糯地出聲道:“學長……”
豈料白棠挑起眉毛睨了她一眼,毫不客氣:“捋直舌頭說話會不會?你在這兒夾著嗓子膈應誰呢?”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把金恩秀嚇得一激靈,立刻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地盯著江硯。
然而江硯也不太明白她這一出在弄什麼,加之他接收到了白棠使的眼色,立刻表態,輕輕地朝白棠的方向走了幾步,和金恩秀拉開距離,白棠也很給面子地下了臺階,將手優雅地放在江硯的掌中。
江硯微微一笑,白棠已經將另一隻手臂撫上他的肩頭,展現出親暱的模樣,看著金恩秀道:“學妹,要找特定舞伴還是另尋他處吧,另外,公共場合哭哭啼啼的還是挺擾人心情的。”
金恩秀泫然道:“學姐,你何必給我難堪?!”
江硯看她哭得一抽一抽的,柔柔弱弱,像只受驚的小白兔,周圍有不少人已經生出惻隱之心,開始輕聲細語地安撫她,這樣對白棠很不利,即使白棠的語氣確實強硬,但畢竟是為他解圍,況且因為這樣的事情便哭哭啼啼,這也太……
白棠卻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我還可以更過分些,把你的邀請函給我看看,是誰給你的入場券?”
金恩秀哭聲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