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條狹長的傷疤看上去很新,傷口處還是紫紅色的,剛剛結了厚厚的一層痂。它像是一條失敗的火漆蠟一樣,猙獰地印在那些縱橫交錯的疤痕上,光是看著就彷彿已經設身處地地感受到了疼痛。
可是很快江硯看出了倪端,那條駭人的傷痕竟然就在他的眼前不斷地凝合,轉眼間邊角處的痂已經有了脫落的跡象,其下迅速冒出新生的皮肉!
這就是新人類的恐怖之處麼?
白大褂男人將其中一個帶著碩大針管的細長膠管遞給Елех,Елех接過來,面無表情地將針管扎進自己的血管中。緊接著男人將膠管的另一側連線在江硯頭頂鑲嵌金屬邊的鋼化玻璃抽液罐上,用指紋開啟了這件儀器的開關,Елех的血便好似水龍頭般瘋狂地湧入鋼化玻璃中!
鋼化玻璃上的電子數字在飛快地變化著——一升......一升五......兩升!
江硯忍不住駭然道:“人體抽血超過1400毫升就會喪命,你在做什麼......快停下來!”
但男人按住想要起身的江硯,目光死死地盯著罐上不斷變化的數字,口吻不容置疑:“躺下。”
江硯驚詫道:“你們不是一起的麼?”
你是打算抽乾她嗎?
他想要動一動來緩解自己的震驚,然而手指卻在意料之外碰上了什麼冰冷的東西,江硯心裡一慌,轉眼看清了那是Елех的手,順著這隻手往上,他看見Елех那張慘白的臉。但詭異的是,雖然Елех的狀態看著很差,但似乎並沒有生命危險。
“少安毋躁。”他看著Елех近在咫尺的那張好似神明般的臉龐,聽見她有些不耐的語氣,“以我的血統強度來說,區區物理失血,是不會威脅到我的。”
她抓著實驗臺的那隻手冷冷的,似乎還滲著冷汗。而她的面色也越來越慘白,殷紅的嘴唇脫力哆嗦著,眼睛幾乎睜不開了,睫毛上掛著細小的汗珠在顫顫悠悠著。
這時男人在旁邊平靜地說了一聲:“好了。”
伴隨著這一聲響起,Елех苦苦支撐的身軀頓時鬆懈下來,狠狠地晃了晃,似乎踉蹌了一下。江硯被男人扼制在實驗臺上,想接一下都辦不到,無意中目光掃到玻璃罐上的數字,渾身狠狠地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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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渾身血儲量只有4000毫升,就算把人整個扔進榨汁機絞成漿再濾出來最多也不過5000毫升,怎麼會有這樣的瘋子,面不改色地將認識的人快速地抽掉這麼多血出來?
男人的神色緩和下來,繞到試驗檯的那一邊,雙手托起Елех的身子,將她抱到一邊的轉椅上做好,又利索地從一邊的飲料機裡打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將茶杯放在這個虛弱的女孩交疊的手上。
Елех哆哆嗦嗦地捧著熱茶小啜一口,男人已經從櫃子裡翻出一管試劑,將其掰開倒進張弋的茶中。
“謝謝。”她輕輕地說。
只在這短短五六分鐘的間隙,剛才還被抽了過量血幾乎要奄奄一息的Еле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復過來,臉上開始有些血色,手臂上那條十幾厘米的傷口處血肉在飛快地交錯生長,轉眼還帶痂的地方只有不足五厘米。
男人看她已無大恙,這才叉腰轉過身來看躺在實驗臺上的江硯,抹了一把臉,似乎在做什麼決定,還是先去翻出一管試劑掰開來,遞給他。
江硯垂眼看著手上的試劑,知道和Елех那管是同樣的東西,但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想來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也就仰頭一飲而盡。
“濃縮能量劑。”Елех在邊上笑笑,透過氤氳的熱氣,一雙漆黑不見光亮的眼睛毫不加遮掩地盯著平躺好的江硯,帶著些探究的意味,“那可是九山宮壓箱底的東西。”
江硯心裡一動,這個高大的男人來自九山家?
九山宮將玻璃罐取出來,挪出一臺笨重且帶著花花綠綠線管的儀器,將其抬高,固定在實驗臺上,之後,他將玻璃罐放入儀器的艙位中,綠色的管子被機械臂插進罐中,管子上細長的顯示燈亮起來。
江硯聽見九山宮在深呼吸。這個男人的神態再一次變得十分狂熱,彷彿虔誠的信徒在窺視神明。
分明他的面前只有這些奇怪的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