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感到無法呼吸,強烈的窒息感讓他吐字異常困難:“我......我不知道......”
陰影一動不動,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但顯然是不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讓屬下從餐車上取下一壺紅茶,順著江硯的額頭往下澆:“真的不知道?”
這個姿勢本來呼吸就很困難,茶水更是順著溝壑流進他的鼻腔和口腔,又順著它們湧入了肺腔。江硯猛烈地咳嗽起來,透過掛在睫毛上的茶水他看不見這些人眼裡有絲毫愉悅的神色。
他們就只是單純地想殺雞儆猴罷了。江硯恍惚地意識到。是過了五分鐘,還是六分鐘?他們是打算留他到明天,還是現在就將他虐待致死?
頭頂的神像們似乎也變了神情,在燈火下露著陰森森的面孔,猙獰著俯視著他。
忽然虐待的行為停止了,鉗制著他的力量也在一剎那消失了。江硯一時間還維持在方才的姿勢下,片刻才緩過勁來,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那樣用力地乾嘔著。
他耳朵的功能彷彿還沒太找回來,只隱隱約約地聽見那些長袍男人恭恭敬敬地用r國語言說了一聲什麼,爾後聽見一個女聲,用很純正的c國話,帶著些不容置疑的氣勢,有些距離地傳來:“白棠,玩夠了嗎?”
緊接著,他聽了一下午的嘰嘰喳喳的聲音變了腔調,擺出一副懶洋洋的感覺,在他身邊應道:“玩夠了,但是想給您看個有意思的東西。”
腳步聲愈來愈近,他努力止住不適感,頭髮上還掛著溼乎乎的茶水珠子,有些狼狽地抬眼看去。
他以為自己看見了神明。
黑頭髮的女孩停在他的面前,眼神有些古怪,似乎在一瞬間把他認成了什麼人。然而這個神色只是短暫地在她臉上持續了那麼一瞬間,很快便隱去了。
女孩伸手,很輕鬆地將他扶起來,然後轉身朝著為首的長袍男人說:“這個人,我要了。”
長袍男人有些為難,語氣委婉道:“少家長,這不合規定,您得得到評審會允准才行。”
女孩微微皺眉,聲音更輕了些,氣勢愈強:“我想找個樂子也不可以嗎?”
長袍男人立刻跪在地上,拔出手槍雙手高舉在女孩面前,像是做好了被女孩一槍打死的準備:“少家長,夫人會知道的。”
他們似乎摸準了女孩的忌諱。果真在聽見“夫人”二字後,女孩的表情變了,她抿著唇,雙眼落在男人高舉的手槍上。燈光打在女孩的側臉上,冰冷冷的,沒什麼人氣。
“那好,”女孩開口,俯身從長袍男人懷中摸出平板,粗略地掃了一眼,“評審會的規定是檢測為殘次品方可銷燬,明天我會如約帶著他到銷燬站的。你如實向母親彙報即可。”
長袍男人似乎還要說些什麼,然而女孩已經不打算再搭理他,她輕輕做了個手勢,白棠已經卸了那副偽裝,在眾目睽睽之下,高高興興地吩咐隨從將江硯帶走。
女孩同江硯並肩。
這看起來像是一個親暱的舉動,但江硯卻隱隱覺得,他之所以能夠和女孩兒並肩,只是因為女孩既不允許有人走在她的前頭,也根本沒打算將後背展現在他面前。
他走著走著,突然有些不解,忍不住低聲問:“核心家族不是神最忠誠的信徒麼?為什麼要選擇在神像下銷燬殘次品?”
這時他聽見一聲嗤笑,身邊美麗的女孩眉眼間盡是輕蔑,笑容不達眼底:“神?神不渡眾生。”
.........
...
神像高舉著重戟,祂的背後懸浮著巨大的太陽雕塑,其中鑲嵌的特殊燈材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江硯順著眼前這座神像往上看——被兩側燈火照亮的層層雪白的臺階蜿蜒向上,氣勢雄渾的潔白宮殿在頭頂同他遙遙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