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小道訊息傳出是那原白鷺山嫡傳子弟呂稼拿到了兩枚壽果,只是很快訊息就又被否定了,因為毒師呂稼屍體被找到,臨死前還被人用尖銳符器戳成了刺蝟。
至於那本直通銜脈期的法決,雖然傳出的訊息最少,但也最為可靠,由不知跟腳卻井然有序的四人小隊奪走,邊打邊退很快消失在了眾人視野中,本城的顧老爺子就是親眼目睹此事的當事人之一,據說四人能共享視野不說,近身交鋒還會被某種陣法束縛手腳,與其交手的散修雖多卻死人最少,莫非是三宗弟子所為?
可能性不大,三宗子弟視散修武者如螻蟻,殺伐果決從不手軟。
既然這個黃鳴不願多提降頭廟一事,那就不觸碰忌諱了,馬管事將頭顱伸出窗外探了探,深吸一口氣,回頭笑道:“醉了醉了,黃老弟莫見怪,要不今天就先散了?來日取出神弓,再給老底賀賀開弓之喜?”
“自當由小弟做東。”黃鳴一拍桌子起身,笑著與馬管事攜手出了酒樓。
此後月餘,黃鳴並未再入三江城,只是在旅店把玩那兩枚飛刀,加以演練,足底氣機一旦恢復,就會按照徙倚引氣功法第一頁的法決往眼竅灌入氣機,目前已足以支撐氣息流轉二十息上下。
即將跨入臘月,三江城內也漸漸有了紅燈籠,黃鳴來到三江城宗寧商鋪,去找了那位馬姓管事。
幾個時辰後,乘坐著馬車的黃鳴和馬管事就來到一處城外不起眼的山坳,此時山路已容不得車輦軲轆,於是下車同行,馬管事奔走極快,隱隱有些考校黃鳴深淺的意思,黃鳴假裝不濟,路上幾次喊停。
又奔行一個多時辰,黃鳴暗記道路,發覺越走地勢越低,終於來到了地爐附近,馬管事滿頭大汗,停步回頭笑著看了看離他還有半里遠的黃鳴,暗贊這小子有點斤兩,只是黃鳴跑至近處雖氣喘吁吁,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臉上哪有一滴汗?
馬管事臉色便有些難看了。
之後兩人攜手來到大山底部的一處石門,與門房通了氣,被引進了一處石窟,石窟內裝飾典雅,遠處零零散散傳來些叮咚之聲,門房這時端來了兩杯熱茶,示意大師還要稍等片刻。
兩人自然不敢說些什麼,門房退去,兩人閒來無事,便交流起了武者淬鍊武竅的心得。
“黃老弟,我看你奔走了百十里,在崎嶇山路如履平地不說,甚至還留有餘地?”
“馬老哥,不瞞你說,在下從小就在野地裡翻山越嶺管了的,這點路途倒也不算什麼,只是初遇老哥那天,老哥那一記瞬身術,確實讓人刮目相看啊,若是對敵,瞬間欺身對方,打死對方還不是馬老哥身後幾記黑拳的事?”
“馬某的這點微末本事哪敢讓老弟如此恭維?”馬管事臉上謙遜,實則頗為自得,“這門身法也算是宗家的立世家學,否則傳與老弟又有何妨?”
“不敢勞煩馬老哥。”黃鳴趕緊放下茶杯拱了拱手。
其實馬管事對這黃鳴至此感觀已是極好了,瞧著有個十七八的樣子?起碼兩竅的武者底子,為人也知進退,夠謙遜,沒有如此大年紀該有的張狂,關鍵是還如此的...有錢。如果真不是在降頭廟那邊拿到了機緣,就肯定不是“吃辣嶺黃鳴”身份如此簡單。
思量至此,馬管事站起身來走至黃鳴身邊,笑著對黃鳴提議道:“兄弟,你我如此投緣,若是黃老弟不嫌棄,你我結拜為異性兄弟如何?”
黃鳴有些不知所措,你這麼大年紀了,萬一學那演義裡結拜那套來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該咋辦?再說自己有太多秘密不能被人知曉。
馬管事看黃鳴為難,也沒有強求,哈哈一笑便聊起了別的,揭過了此事,只是這件看似不大的小事,給黃鳴惹來了巨大禍端。
半盞茶後,十三匠之一的李謐親自送來了那把太青山老山竹為弓柄,三頭麟蛇蛇筋為弓弦的武具,並由李謐親自為其撰名“獨中”。隨後交由黃鳴測試弓力,黃鳴勉力開弓,射出了五百步,只不過距離把心位置,差得極遠就是了。
馬管事瞧在眼裡,這黃鳴卻有幾分氣力,五石弓能開得了弓,就比此生只在腿上下功夫的他強了不少。只是這準星嘛,確實對五百步開外的敵人構不成什麼威脅。
即便這樣,馬管事依然拱手恭維道:“李老造詣無雙,黃公子膂力驚人,神弓配少年英雄,可喜可賀啊。”
李謐撫須而笑,黃鳴口稱當不得。
之後兩人並未逗留,黃鳴跨上弓,取了一副尋常箭袋,拜別了十三匠地爐,李謐不善言辭,擺擺手讓二人去了。
而黃鳴在歸途確實也請馬管事喝了一壺還算佳品的土釀,期間笑問馬管事在哪可以買到本國的堪輿圖,馬管事雖未能與這黃鳴結拜,也想留一份或多或少的情誼,便贈予了黃鳴一張馬車裡隨身攜帶的地圖,這份地圖不但標註了三洲國的州城縣,甚是還有些許武者維持的武館與零星的散修勢力,斷橋集與降頭廟自然也在其中。
馬管事只是沒想到這金主說走就走,在看了大約一刻鐘後,黃鳴小心翼翼疊起牛皮紙揣入懷中,拜別了這位差點成了大哥的黃管事。
山路崎嶇,亦不能停下西行的腳步,馬管事看著黃鳴遠去的背影,緩緩上了馬車。
“管事直接回店裡?”牽馬的小廝轉頭恭敬問道。
馬管事面朝西方,看了看陰沉的天空,“先回府裡,我要寫封信寄給在橘大人那邊修行的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