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這施一也沒安什麼好心,就是覺得這曲家漣體質特殊,幾十年後或能成為自己的下一幅身軀。
而曲家漣這一去便是二十年。待得開出三竅,凌竹翁第一次現身,口中言語模糊不清,曲家漣卻聽懂了。
滴血暨認主。
後來沒幾年,曲家出了變故,也是施一修書一封,寄往霖作城的太青據點,此時已是四竅修士且有太青外門弟子身份的曲家漣前往太青班列堂,揭了駐守蓉城的單子。
發誓要找那位刻字男子,報仇雪恨,如果殺那兆紫不夠解恨,便尋去仲國,血洗兆家。
兆紫說的話,曲家漣一個字都不信。眼看敵強我弱,曲家漣嘆了口氣,心聲聯絡一直被剝離後寄住在翠竹中的凌竹翁,同意其迴歸宿體。
也就是回到曲家漣身上。
轉瞬間,翠竹再無顏色,再看曲家漣,身上多處傷痕瞬息間癒合,本人更是撿起不遠處的斗笠戴在頭上,笑著望向對面男人,“他不信是因為眼窩子淺,可我是信的,因為當時那女人掉包的時候,我就在當場。”
“晚輩兆紫,前輩可是凌竹翁?”兆紫心思玲瓏,瞬間便曉得眼前人的身份。
“凌竹翁只是個綽號罷了,老夫兆昭,活著的時候,做過一段時間的放題宗凌竹峰峰主,是兆家的第二代當家。”曲家漣聲調蒼老,哪有之前與兆紫言語時的劍拔弩張,負手走到兆紫面前,“趁著這小子暫時還沒有意識,帶我去見見當代兆家家主,我有大機緣送他。”
兆紫趕緊俯身下拜,“恭迎老祖歸位,小子這就引路!”
“曲家漣”搖了搖頭,“我呆不久的,只是一縷殘魂罷了,待得這小子恢復意識,我又會變成沒有意識的器靈,下次出現,怕這邊早就變了天了。”
“那老祖能穩住神魂多久?”
“最多三天。”
兆紫趕緊從須彌袋中祭出雲盤,載上兆昭拔地而起,已雲盤最快的速度徑直向仲國兆家掠去,連那向經和謝荇也顧不上了。
黃鳴在做了一番試探後,確信謝荇右腳行動遲緩,不似作偽,雖然左掌出拳如風,也沒有的之前的靈動,更像是破不了甲的檣櫓盡頭。
就在剛才,金線子母飛刀建功,在黃鳴揮出一拳作為遮擋,按住子飛刀一角的黃鳴丟出母刀,躲過飛刀的謝荇確實沒在那一瞬間看清鋒利金線,被割去了整片耳垂,血順著脖子直流,直到拉開與黃鳴的纏鬥,才趕緊塗藥止住。
謝荇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已擺出古怪拳架的黃鳴,作為廝殺近千場的武者,心中瞭然。
已經到了決勝時刻。
謝荇再次掏出一張雲閃符籙,輕輕貼在右腳踝。
剎那間,老僧入定般的黃鳴騰空而起,伴隨著身子騰空,氣勢也越攀越高!而謝荇,也在這一瞬在原地消失不見,騰空的黃鳴從未想到在這一瞬間被被人打斷,這次謝荇不再將符籙換至手中,而是一腳再次掃向黃鳴背後傷處。
謝荇的殺手鐧,一直是右腳。之前的纏鬥,只為這一腳。
作為一個右膝蓋處便有兩竅的武者,謝荇這一擊,可謂勢大力沉,至於速度,更是讓黃鳴來不及踩踏玄罡催動小踏空決。
這一擊,甚至超越歸逢臻的第五腳。雖說黃鳴下意識地避過要害,還是被謝荇一腳踢入樹叢,地上砸出一個巨坑。
“轟!”
落地後的謝荇一個踉蹌,雙膝跪地,右手按住地面,嘔出一口滾燙鮮血。待得第二口血吐出後,謝荇瞥了眼右腳,腳踝露出烏黑踝骨,腳筋撕裂,怕是一時半會動不了了。
黃鳴背後又斷裂了四根肋條,其中一根直直插向心眼處,要不是被心竅護住,就已經插進去了。此時的他,五臟離位,內外竅穴皆渙散,只想吐出口中濁氣,昏死當地拉倒。
可惜此地不是銅雀樓,既不會給自己睡到飽的機會,也不會有人給嫻熟包紮傷口。
可怎麼辦呢,黃鳴艱難翻過身,目光所及,一架雲盤在天上呼嘯而過,黃鳴努力睜大瞳孔,心中不解至極。
兆紫身後,是負手站立的那個潑皮,照理說,兩人該是有那屠戮之仇的,怎麼會?
還是施一藉此機會要滅白家的口?
一陣雨中的窸窣聲打破了黃鳴的思慮,是那謝荇匍匐行進,藉著右手所剩力氣向自己爬來。
黃鳴一揚脖子,苦笑一聲。
雖然疼痛可以忍,可真的是爬不起來了。
雙方只有不足四十步,謝荇也抬起頭顱看到黃鳴那波瀾不驚的神情,有些拿捏不準:照理說,即便在挨下自己的全力一腳後不死的,也得疼的昏死過去,而且謝荇這一腳的踢擊位置,還是瞅準黃鳴符甲破爛處去的,本該是傷上加傷的最優之選。
謝荇愣了愣神,行進稍稍一阻,只見黃鳴嘴唇微動,不知在默唸什麼,但是最後一個字,謝荇聽清楚了。
“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