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推門入內,淡淡說道:“不去也不是壞事。”
水夕嚇得趕緊從床上跳下來,“參見副門主。”
正是李謹言到了。
“咱山上除了赴京和胡訥,都輸了。雖然水夕你沒有下場,可本來此次就沒有安排你去內澤的名額,所以不用想了。”李謹言坐到椅子上說完這句便久久不言語,讓門前的蔣在溪和床前的水夕有些拘謹。
不過水夕心中有些竊喜,這算捉姦在床?好事好事。
李謹言盯著桌前紅燭,撐開自己所擅長的噤聲禁制,這才開口道:“輸了幾個名額也在情理之中,東域派選的十五人裡就沒有六竅以下的修士和武者,所以山門沒有問責你們的打算,況且此次十五局八勝的賭局中,我太青能拿下兩局,便已是不錯了。上桑傳信來報,前段時間春丘出了變故,澤內水精被人索取,湖面都下降了丈許,該是與某位大能入澤有關,即便他們幾人選擇在我們這邊入澤滌盪,也沒有太好突破境界的契機,所以,我打算讓受傷的胡訥騰出名額,給身為武者的在溪進去碰碰運氣。只是今晚此事,在他們入澤前,一定要保密。”
屋內二人均是一驚,許久後,蔣在溪跪地磕頭,謝過恩旨。
只是副門主沒吃這套,避過去了,笑言在溪不但自己努力,而且有個好師傅。
李謹言出門前,撤去禁制,笑著說道:“就不打擾你倆修行了。”
然後就輕輕掩門走了。
留下一對被太青弟子們議論了幾十年的璧人,遙想當年,女才男貌,一位是大祁姜小王爺的親哥哥,一位是隋國最小的公主。都說是天生一對來著。
李謹言漸漸騰空,走上了樹梢,再從自己的袋子裡“變”出了半壺剩下的酒和一包曬乾的尋常梅子。就這樣倚在樹枝上望著新月,邊飲邊思量。
東域的幾個大點的宗門,自己沒打過交道,可也都心中有數,那邊不同於北域三宗,群雄割據,輩有人才出。能在紛爭恩仇中百年不倒的宗門,都是有資格去往內澤的,方法便是帶著自家子弟,在東域鯢齦開門之時,外面擺下碩大擂臺,上去一番混戰,最後剩下的指定數量,都可以去澤內索取機緣,可由於開竅期的武者殺力往往高出修士一籌,所以東域是出了名的武者多,拳頭沉。
而此次來東域的十五個弟子,嘴上雖然都說是東域被淘汰的一批,可六竅都能在競爭中被淘汰,而且如此整齊劃一,騙鬼呢?
等到雙方在統一好服飾辦完降頭廟那點場面上的事後,此次歷練才算拉開帷幕。
結果在此次十五局八勝的比劃中,只打了十三場,東域就贏了八場,分出了勝負。太青的水夕、彤雲的洛弼,均未曾有上場機會,作為賭約,三宗需拿出八個名額,讓這八位勝出的東域大宗弟子,從春丘入澤。
當然了,東域那邊拿出的賭注分量也是足斤足兩,除去能勝過他們東域開竅期來客的北域弟子皆有四十靈幣的賞賜,如果北域拿下八勝,會在下次開門時,鯢齦那邊會給北域留出九個名額。在這件事上,三宗帶隊的長老是有過協商的,除卻李謹言不贊成此次賭約,其餘兩宗長老摩拳擦掌,均贊成此次比試,畢竟一旦拒絕,東域來客必然以散修身份進入降頭廟攪局,到時候局面會更加難以控制,況且,一旦拒絕,傳至東域,東邊的宗門還以為北域宗門看上去井然有序,山下王朝都在三宗掌控之中,運籌帷幄,實則只是些軟柿子。
所以在降頭廟執行任務時,東域那些人並未如何顯山漏水,直到真正開始比試,那些個弟子紛紛摘去堪比龍巖丸的手鐲禁制,李謹言一眯眼,好傢伙,全都是六竅開竅期。
五勝八負,北域痛失八個去往內澤的名額。為北域贏下五場的分別是太青山的奎赴京、胡訥,放題宗吳樹松、喬淼以及彤雲宗的新晉弟子,張恆。
而對方那位帶著這幫人過來的那位銜脈後期呂自昭笑稱,奎赴京和吳樹松二人,放在他們東域,也都算得上最能打的那一撮。
此次滲透,看似是無巧不成書,實則預謀已久,至於知道自己偽裝成東域弟子來進行降頭廟行動的人數,就只有上次碰頭時的同行二宗長老,算來三個多月的光陰,足夠與東域密謀了。
李謹言一仰脖子,咂麼了一口,又吃了兩粒梅乾,才從樹上飄落下來。就在此時,天上微光一閃,一艘自家制的荷葉雲盤飄落上空,跳下了上桑真人。
“師兄,出事了。”上桑神色匆匆,下落後先是看了看四周,待得李謹言布上噤聲禁止後,才急急說道:“東域人本直接去內澤通道交錢住下了。”
李謹言以為是何事,皺眉說道:“此事我已知曉,我北域輸掉八個開竅期名額,給他們進去也就進去罷。反正湖內水運寥寥,能多掙到算他們本事。”
“唉,要只是此事,我也不會急匆匆跑過來了,”上桑嚥了口吐沫,這才繼續說道:“誰知才住下兩天,便要離開通道,要打道回東域了,說此次暫不借用這些名額,等三年後內澤春丘開啟,再來造訪。這裡面,有蹊蹺啊!”
李謹言搖搖頭,怔怔無言。
到底是哪家出了叛徒,胳膊肘拐到了東域?是強勢跋扈的放題宗,還是內斂排外的彤雲宗?若說春丘出了變故,算是駐守內澤的北域修士都知曉的事情,那麼自己這個提議,到底是何人放話出去的呢?
李謹言只覺得暗流湧動,將有大事發生。
見旁邊還杵著個上桑,只得收起思緒沉聲說道:“你先別忙著回去,與我一同去太青稟告洪老爺子,這邊梁夫人自會帶著他們幾個回去,這次胡訥和橘偲傷勢不輕,我還真不好和齊己還有橘梔交代。”
“師兄,那我就不和你回去了,直接去斷橋集找橘梔,畢竟我倆交情不淺,有些話我說比你說要強一點。”上桑笑了笑,“我這就去看看那小丫頭傷勢,上次護送攜著靈器的她走了半趟太青,處理掉兩撥小雜魚,這小姑娘還當面謝過我呢,能察覺到吊在身後的兩撥人,不愧是他橘梔的閨女。”
李謹言笑道:“你知道橘梔的真實修為?”
上桑有些難為情,“造謠他和卓拙銜脈溶血兩個倒數第一的就是他的提議,我就是那個幫他吆喝的而已,卓拙我不好說,畢竟進階溶血境也就十個年頭,可他橘梔,其實在火脈充沛的地域裡打鬥,能當半個丹田期了。”
“銜脈後期巔峰?”
上桑重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