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格看了一眼蘇雨娘,心聲言語道:“這符不合規矩。”
“怎麼就不合規矩了?”蘇雨娘白了李吉格一眼,“是昨日宓兒與伯宮做得一手交易...由於此次更改規則,我便刻意將此符壓制在了黃紙之上,連夜給宓兒繪就的.一張昨日用過了,而另一張,便是這張了,不曾想都用在了黃師侄身上。”
李吉格便不說什麼了。看著在荊棘圈外拼命躲避飛劍的黃鳴,輕嘆一口氣。講道理這黃鳴以兩竅底子堅持至此,殊為不易,尤其是心性和手段,及在春丘極為有利的眼竅,晉級下一輪很有希望,可如今看來,除非能越過這鐵荊棘,否則只能止步於此了。
劍光一閃,黃鳴臉頰溢位血珠,髮髻一亂,被削去了一小撮頭髮。而對面,隨著黃鳴位置的挪動,畢伯宮也不斷在調整自己的位置,正如修士們常掛在嘴邊的情形如出一轍。
修士打武者,如遛野狗。
黃鳴心思急轉,要不要啟動心竅,運起小踏空決學那柳魚趣,模擬歸逢臻從未親傳過自己的稗官決。可如此一來,不說遠走別處大陸的梁君,心思同樣縝密的李謹言就會刻意針對自己,弄不好自己便會是下一個歸逢臻。
在祖山一百四十餘載不得脫困,可歸逢臻是真無足竅,自己可是如假包換的足竅持有者。
黃鳴想好後笑了,可是在場所有人看來,一張黢黑的普通面容下,竟似乎有些猙獰。
本該是輕狂的少年年紀,一直孤行那隱忍路。
第一日即便裴素紅落臺,自己亦有機會將已行至臺邊的隋宜踢下臺,到時候與符籙靈珠大量消耗的橘偲,勝負依然有六、四之數。
我六她四。
第二日本可開啟血竅空中踢踏返回臺中,再將失去靈蛇庇護的李宓打下擂臺,機會極大。
一忍再忍,再再忍。
黃鳴高高躍起,拳鋒直向銀鞘劍劍尖揮去。
飛劍下墜途中割傷黃鳴小臂,亦被裹足氣勢的黃鳴遠遠打出。重重摔倒在地的黃鳴吐出一口鮮血後,不省人事。
卓拙起身,並作幾步快速躍上擂臺。
氣勢從其左手竅緩緩透入後,黃鳴緩緩醒來。
在蘇雨娘宣判結果時,也聽到了卓拙的輕輕呢喃。
沒事就好。
準大比最後一天一直打到了半夜,黃鳴躺在記處房內,新傷好幾處都裹好了繃帶,怔怔無言,斜視大弓獨中。
心裡已默默想好下一步。
僅僅過了一年,黃鳴便成為上屆五位中第一個失去內門資格的弟子,期間高曉斌上門送來了一套簇新合身的外門淡綠色外衫,還有半隻烤鵝。薛頤同樣前來探望過幾次,黃鳴笑著說無妨,本就底子淺薄,這一年著內門服飾出入太青,著實惶恐了,既然事已至此,定會坦然面對。
三天後,黃鳴穿著外門淺綠色外衫打掃完記處院落,跑去沽廟領完一份尋常冬釀,老者忙拉過黃鳴,告知董錦一年的酒例已經到了期限,是否繼續追加一年?
黃鳴淡淡一笑,說不必了。
等到草跡亭尋覓歸逢臻和許密,兩人均都不在,黃鳴回到記處,沒事便拂塵拍打,規整典籍。
就這樣,一旬後的某個深夜,有人推開了黃鳴房門,黃鳴放下手中的淨眼術後跳下床來,恭謹彎腰執太青禮,“見過大師傅。”
來人正是一身簇新太青一方門主服飾的歸逢臻。
歸逢臻坐下來撥弄了一下燈油,抬頭問起黃鳴:“你在比試中用了幾成力?”
黃鳴心裡一咯噔,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竭盡全力。”
歸逢臻不再與黃鳴對視,而是兩指輕輕敲打桌椅,發出咄咄之聲,兩人互不對視,兩兩無言。
最終還是歸逢臻嘆了口氣,皺眉看向黃鳴。“當夜我們幾位溶血境在鍾雀樓飲酒,小卓是其中唯一在場看你打完的一個,他將其中情況講得尤為詳細,當你下墜後更是跑上臺去瞧你傷勢,可他告訴我,倒地不起的你氣機氣勢皆平穩,本該是你遛著畢伯宮那小子的好局勢,外人看來像是他在遛著你打,你甚至都無法近身?”
“弟子慚愧,雖然尤有氣力,卻實在找不到近身畢伯宮的辦法。”黃鳴怕歸逢臻不信,又補上一句:“千真萬確。”
“罷了,都過去了。”歸逢臻起身後,留下了三句話,輕輕掩上房門離去。
“恭送師傅。”黃鳴不敢抬頭看向歸逢臻,只是杵在原地喊出這麼一句。
“畢伯宮駕馭飛劍,旦夕之間便是極限,你再堅持一會,勝負天平自然傾倒。”
“你我二人師徒名分依舊,你能撐得住我五腳,稗官決上冊功法依然會傳於你。”
“每月你依舊有兩旬時日在我岫溝修習,待到明日三竿,你與你柳師妹一同在草跡亭等我,共赴鍾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