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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錦走後,已是過了一月有餘,黃鳴每日早上徒步去沽酒,送完酒就陪小師傅許密聊聊天推推手,小師傅對黃鳴的孝敬讚不絕口,口稱終於不用天天陪著那老歸修閉口禪了。
歸逢臻也不再天天捧著書了,而是圍著亭子緩緩踱步,身材高大的歸逢臻駝背厲害,雙手負後,步法詭異,並不理睬亭內二人。
晌午後黃鳴便要入陣內畫符,天地幾的壓制依舊,黃鳴這引火符也沒什麼起色,還好符石符紙等一應俱全,董錦臨行交代,可以畫到地才境界,即便畫符沒有精進,權當砥礪竅穴了。
千瓣蓮功法,並不在董錦手中,而是放到了一處隱秘地方,待的黃鳴有機會下山去尋,已經什麼都打點好了。
按照董錦的說法,千瓣蓮的最低門檻,起碼要人才境界,淨眼術也得有地才境界才能勉強修習,所以每日申時後,黃鳴便要告別兩位師傅,回到住處看書,因為房華似乎不樂意黃鳴過早去記處當差,黃鳴自然樂得清閒。
轉眼已是立秋,許密笑嘻嘻地看著拾階而上的黃鳴,轉頭對歸逢臻說道:“老歸,咱這便宜師傅不能天天再騙酒喝了,我這邊的東西已從董老哥那邊拿過來了,你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還能如何?”歸逢臻抬起頭笑了笑,“就怕這小子吃不住痛,半路跑了。”
許密見歸逢臻難得心情不錯,趕緊調侃了道:“喲,這是真打算教他了?你們老歸家祖傳的傷藥可別吝惜了。”
“就憑這小子這些天來的酒水和滷筍乾,管夠!”歸逢臻一身功夫皆在腿腳之上,前幾天黃鳴送來的稗官決下冊已被其吃透,僅需十幾年的水磨工夫,就能捅破溶血境後期的窗戶紙,到時候便能在臨終前,搏一搏那原本早已沒了念想的石佛境了。
黃鳴登山後依舊規規矩矩地施禮,贈酒。許密飲了一口後丟給了黃鳴一枚古色古香的桶狀藥罐,黃鳴暗喜,再次拜過許密。
“就兩服藥,你小子省著點吃,我這邊有一味也是沒了的,不去內澤的話,還真討不到,想打那畜生的筋骨的主意,沒幾個開竅期的硬手還真難做到,而到了溶血境銜脈期,也懶得在這皮糙肉厚的熊羆身上費功夫,因為這熊羆的血是沒法在溶血境使用的。”許密指了指歸逢臻,說道:“藥先收起來,你大師傅今天要教你點東西。”
“黃鳴...”歸逢臻踱步過來,腳腕擰了擰,笑道:“吃不吃得住疼?”
“弟子自小魯鈍,學什麼都慢,但是些許苦楚,還是能吃一些的。”黃鳴恭謹答道。
“能吃苦好!武者這條路吃不了大苦頭還不如就此專心修道,反正找幾本秘籍打坐冥想,拋開雜念熬個人才境便能活到二百歲,既然你有了主意,今夜便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過來,先教你捱打,再教你打人。”歸逢臻轉過身去,不再理睬黃鳴,回到亭中倚在柱子旁,緩緩往口中灌酒。
黃鳴暗暗點頭,看來大師傅要打算給自己打熬筋骨皮了,此等錘鍊機會,確實會成為將來與人交手能用得上的寶貴財富,據說溶血境的體魄,生生受上銜脈期修士的幾次術法,都不會成為什麼致命傷,可一旦被這些莽夫近前,僅需幾息的功夫就能打得這些修士倒地不起,甚至就此送命。
隨後許密便和黃鳴講了講那心竅門道,原來正如黃鳴黃鳴猜測的那樣,修習的竅門,都在手裡這副藥上,先配藥,服藥再修行的功法確實不太常見,加上心法過於晦澀,一味主藥配製需去內澤打殺熊羆,怪不得幾百年來無人問津。
一過晌午,黃鳴照舊入陣,一個時辰不長不短,只是那引火符籙,並未有太多起色。
回到住處,黃鳴開啟那副密封嚴實的藥筒,裡面放置了兩枚眼珠大小的丹丸,通體棕紫,氣味香甜。黃鳴摘出一枚把玩一陣,並未急於下嚥,因為小師傅白天提過:“明天老歸給你鬆鬆筋骨後再吃,藥效更好。”
沽酒路途遙遠,黃鳴五更末梢離開祖山,路過山門總會向那個日日夜夜都在此看門的那名老者鞠躬行禮,而老人也只是閉眼點點頭,黃鳴便如獲赦令,飛一般地跑出去,今天也不例外。
入秋後天漸轉涼,太青山靈氣秀於北域,每早都會如同下了一場靈氣小雨,所以雖然天微微亮,早有不少修士在祖山外打坐修行了,甚至會去飲易湖流過來的溪水,喝那葉梢上的露水,餐霞飲露不過如此了,只不過多是身著外門服飾的弟子,黃鳴這種穿著簇新內門服飾的弟子,又在地上跑的,就很少見了,少見歸少見,這一個月來天天如此,就見怪不怪了。
來回需要兩個多時辰,今天想到可能會被打得下不了床,黃鳴特意向那位沽酒人要了點劣酒,留給自己止痛喝,那老者是個通透人,不但給了黃鳴一些自釀的秋燒酒,還給了黃鳴一小包內服金創,就著燒酒服下,不但活血化瘀,滋味也算不錯,黃鳴謝過老者,原路返回祖山,日頭已上三竿。
今日亭中並無許密,唯歸逢臻一人而已。歸逢臻勁裝束髮後,黃鳴發覺,原來這位天天拘著腰的大師傅,原來姿容不差的。
“黃鳴,既然你我有了師徒之名,我便得拿出絕學供你拔高境界,只是我這路數有些偏門,好些個技藝也並非是太青原有的絕學,甚至都不能讓你小師傅看到,你小師傅倒也識趣,下山去幹髒活了,如今這亭內亭外就你我二人,只是我心性所致,覺得這祖山上授藝依然不夠妥當,你隨我去一個地方是了。”
二人踏上雲盤去往西南方向,奔波了近一個時辰,黃鳴不禁好奇:“大師傅,都說武者駕馭雲盤,難如登天,可您老人家是如何做到的?”
“勉力為之不足為奇,黃鳴,我歸某人並非像許密那樣是個全是體竅的武者,身上還是有幾個氣竅可以駕馭雲盤的,你可曉得武者開竅期基本路數是一樣的,竅穴容納氣勢達到自身峰值後,便要尋求一種血脈進行交融,即便是六竅的武者,能一次溶血成功的可能性都不到五成,更別提假借氣竅匯聚氣勢的偏門之法了,只是一旦踏入溶血境,便如同一顆樹幹開枝散葉般展現出一片無法言表的爭鳴氣象,路之寬廣並不比修士們差了,只是武者這條路開竅期多如牛毛,可能進階溶血境的少之又少,為什麼呢?”
“因為太苦了?”黃鳴脫口而出。
歸逢臻笑了笑,並未作出回答。
岫溝已經人去樓空了,地上枯葉厚厚一層,石桌石椅也有風化的跡象,歸逢臻不以為意,徑直向一個大的圓形建築走去,黃鳴抬頭看匾。
鍾雀樓。
鍾雀樓高內高約八丈,除了十餘跟兩人抱粗細的柱子外,便是中間一處不算小的空地了,三百餘年前,太青盛傳一句話:“易湖盛產玄龜蓮,西劍彌音北域現,三山符號陣得勢,莫叫鍾雀出岫山。”
岫溝原叫岫山,三百年多前,岫山被人從山根處拔起,移山至內十三澤最小的那處須彌山,填堵即將破裂的須彌縫隙,那人便是上任山主邱至,北域丹田期數一數二的人物。後來邱至獨守須彌縫隙,力竭而死。
邱至便是梁君的傳道恩師。傳言邱至留在祖山的魂燈熄滅後,一隻聲如撞鐘的金雀飛回了岫山,從此匿與那山根處,不再現身,可太青眾人相信,一旦太青有難,作為邱至象徵的那隻鍾雀,一定會再次現身,庇護太青。
只是傳言都過了三百年,傳著傳著便只剩這四句謠以及被搬山之後的岫溝了,歸逢臻當初來此,也還不是因為仰慕老山主那份名聲氣概?
可岫溝這三百年都怎麼過來的?宗門不予以重視不說,修煉資源完全無法自給,青黃不接也就罷了,自己修煉稗官決還要梁君這真小人天天盯梢,而膝下弟子,沒有一個吃得住苦的,不是被自己打殘,就是趁夜溜出岫溝,不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