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初得萬有真符之後的小夏,面對先天之境的真正高手還只能是勉強有應對之力,那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適應,揣摩運用之法,再接受了烏鴉道人的觀心咒和那一塊木元換天令之後,只要有所準備,他就真是有戰而勝之的把握。
小夏抬手一指,一道彷彿貫通天地的龍虎金光就將熊國光籠罩其間。若論道法的品級,目前他也只有這一道乾天鎖妖符最高,也是唯一最為合用的。
雖不知熊國光這兩人的破碎魔勁修煉到了什麼地步,有傷在身的他能發揮出幾分,但先天之下的法術肯定難有作用。所以小夏出手便直接是這目前所能用的最強道法。
熊國光沒有什麼閃躲應對的動作,連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就站在那裡眼睜睜地看著龍虎金光衝入自己體內。當然他就算想閃躲招教也沒有任何的作用,這道先天法術以乾天陽力鎖定氣機,只要本身之力不足以抗衡這道法術,那便完全沒有閃躲之力。
乾陽之氣化作的龍虎金光一旦入體,便以一種王道醇和又容不得半分反抗的方式和生機相互勾連融合,未達先天境界的所有內力和法術便再也不能調動半分,即便是先天之上的各種大道妙法,也需要時間來適應和衝破這種純陽元氣的桎梏。
不過《明月卻肯定不會給熊國光這種時間,就幾乎是在小夏出手的同時,四五個明月的身影就閃現而來,對著熊國光和他腳下的桂宏亮撲去。
“住手!”震耳的大喝聲中。一道澎湃宏大,卻凝而不實的拳罡擊來。將那些明月的身影全部擊散,同樣被籠罩其中的熊國光卻只是身軀一晃。衣衫被吹動得獵獵作響。
出拳的是天河鬼,他大步前來走到了熊國光兩人的前面擋住,皺眉看著小夏和明月道:“無論你們有什麼私人恩怨,他們畢竟是雍州紅葉軍參贊,若是這時候讓他們死在了這裡,對劉大人對青州可都是個大麻煩。”
“天河鬼,若是你當真為了州牧劉大人著想,那最好就現在和我們一起將他們殺了。”明月對著天河鬼冷冷說道。她向來極少對小夏之外的人說話,這時候對著天河鬼主動開口。聲音冷淡凜然中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味道。“順天神教中,巡道使可不是尋常江湖門派中的外派執事,供奉高手之流的打手走狗之流,他們每到一處所謀必深必大,我不相信他們來這裡單單只是衝著我和夏道士。留著他們在這裡太過危險,不只是對我們,對你,對劉俊峰,對任何人都是。”
天河鬼皺眉看了看明月。卻還是轉開了視線,看向小夏悶聲悶氣地說:“姓夏的,我不和女人說話,我也懶得理會你女人到底和這幫人有什麼瓜葛恩怨。總之劉大人說過了,他們兩人若是不主動找事他就不便制裁以免給雍州口舌,即便是真犯了事情也不好傷了他們性命。劉大人身為州牧。行事便不能照江湖上的一般毫無顧忌。總之我不能讓劉大人為難,你們也莫要讓我為難。”
“夏道士。還有餘力能把天河鬼也封住麼?沒有他礙事,殺掉那兩人只要一息的時間便夠了。你趁現在快動手。”明月的聲音夾雜在天河鬼的話語聲中悄悄傳來。
吸納了木元換天令之後。識海中的萬有真符力量大增,乾天鎖妖符小夏確實還能再發出一次來的,但小夏卻沒有動手,他想了想,長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對天河鬼拱手說:“好,那便如天河兄所說吧,我們也不想讓州牧大人為難。”
明月轉過頭來看了小夏一眼,眼神中滿是意外,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站在一旁撇著嘴再也不說話了。
小夏頓了頓,看了看在地上昏迷不醒桂宏亮說:“不過這位桂參贊似乎受傷不輕。我們最好還是將他送到一處安全些的地方讓他好好休養的好。”
“我覺得這樣也好。”天河鬼眼睛眯了眯,轉過來看著熊國光。“熊參贊你說呢?”
“悉隨尊便。”熊國光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分別深深地看了三人一眼,最後落在天河鬼身上,微微一笑。“說起來,這次我還是靠著天河兄心中的柵欄才撿回一條命,這番恩情熊某記下了,來日自會報答。”
“我可不是在救你。熊參贊莫要誤會。”天河鬼瞥了他一眼,轉身走過去將桂宏亮扛在肩上就朝外走去。
“所以熊某更是應該報答才是。”熊國光一拱手,神情肅然莊重,舉止從容優雅,彷彿一位久受禮儀薰陶的儒家名士正在答謝朋友的饋贈。
這時候,被剛才天河鬼那一聲大喝驚過來的虎山門幫眾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看著天河鬼扛起昏過去的桂宏亮大步走來,這些人面面相覷,有的上去好言好語地詢問,有些默不作聲地攔在前面,卻都不敢上去搶人。他們之前得到過門主的吩咐,知道這位天河鬼乃是必須要重視的貴客,但問題是那被背在背後的也是貴客之一,雖說不知具體身份,但能被門主專門清空後院來請他們喝酒可見身份絕不一般,現在貴客打昏了貴客要帶走,縱是能留在這後院待命的都是精靈過人之輩,也都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小夏和明月就走在天河鬼身後不遠處,既不讓自己遠離天河鬼這個貴客的‘威懾’範圍之外,也很好地將兩人的話語聲融入進周圍的吵鬧聲中。
“夏道士,為什麼你不聽我的?”明月的聲音好像帶著幾分氣惱,因為小夏剛才的處置和反應和她的意思完全不一樣。
這時候面對明月的質疑,小夏有幾分尷尬,撓撓頭說:“如天河兄這般以橫練外功晉入先天之境的武道高手一身至陽至剛精元氣血旺盛到了頂點。我可沒有張御宏真人那般的修為,乾天鎖妖符只能發揮最基本的效用。呼叫的乾天元陽氣和陽剛氣血同屬至陽屬性,能不能封住他一息我還真不知道”
“還有剛才我們動手之時天河兄沒有阻止。那殺掉那兩人自然是問題不大但天河鬼已經出手制止,說明了道理之後我們還要強行殺人,那意義便完全不同了。那就算還是真能殺掉這兩人,但我們和天河鬼乃至劉大人也是完全撕破了臉,對還需要在洛水城等海船的我們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你說的是沒錯”明月想了想,點頭看向小夏的眼睛,一雙星眸爍爍有光。“但這也不是你沒動手的真正原因,別騙我。我感覺得到的。”
“劉大人是好人,天河兄救過我們,也算是好人吧,我不想讓他們為難”
“夏道士,你才真正是個好人。”明月長嘆一口氣看著他。“那你還答應我,還出手?”
“因為我猜天河兄多半會出手阻攔厄如果他不出手阻攔豈不是更好?其實這樣也不錯,正好借這機會找個由頭將那兩人抓一個起來,既可以當人質讓他們投鼠忌器,也讓他們在暗中搗鬼的力量減弱了一半。還不給雍州軍把柄口舌這個安排想必天河兄和劉大人也是樂見其成的。”
“好吧,夏道士,你真是個好人”明月看著小夏,有些無力地再重複了一次這句話。“希望你的這番好心能有好報。”
“呵呵。你不是說沒那麼多好人沒那麼多壞人的麼?”
“是沒那麼多,但至少夏道士你就是個好人啊。”明月笑了笑,忽然走上來挽住了小夏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對著他莞爾一笑。“當然這世上還是好人最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