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突如其來,從地面發起的至下往上的一刀。
如同撕裂一張畫卷一樣的徹底,黑色霧氣潮水在刀光下徹徹底底不留絲毫餘地地在刀光之下崩解斷裂成兩片,這順天神策中最為詭異,對一切後天法術功力都無所不克的鬼心咒迷霧在這刀光之下卻顯得比真的霧氣還要脆弱。
隱藏在鬼心咒中的三根透明絲線也沒有堅強到哪裡去,這連張御宏灌注了極深法力的劍指也無法撼動分毫的玄晶天絲,也只是在刀光下反彈彎曲回來一段距離,隨即就在刀光的逼迫之下崩解粉碎成肉眼不可見的細末消失不見。
不過這好歹也遲緩了這刀光一瞬間的時間,給藤箱有了一絲絲的反應之機,在剩餘的其他幾根玄晶天絲的反彈下,藤箱終於在刀光及體的一瞬間挪開了一點點的距離,刀光只是擦著藤箱的側表面掠過,將那雲團般的黑色霧氣徹底一分為二,帶著巨大的轟鳴聲破空而去。
“碎滅魔勁?”蛇道人尖利的慘叫聲刺耳無比。藤箱化作一片四散細小碎片,這一刀雖沒砍中他本體,但這容身器具卻是再也保不住了。“是誰?元順一還是哪個行道使?你們怎可能在這時候來這裡?不,不對,你是是你”
刀光是從蛇道人身後的地下而發,那一片地面也在 這刀光之下粉碎消失,一個隱藏在下面的身影隨即跳了出來。這是一個身量不高的冷峻少年,長得很好看秀氣。但眉目間的鋒銳卻給人咄咄逼人,似乎和人多注視兩眼就能將人給看得受傷一樣。這少年手中提著一把和他看起來不大相稱的刀,厚重。寬大,甚至有些笨拙,幾乎有他一大半身高那樣高,讓人很懷疑他那身體是不是能駕馭得了這樣的分量,但剛才那一道威力絕倫的刀光分明就是他以這把大刀斬出的。
“阿笑!”小夏大叫。他一直在等著的就是這個機會。就在剛才他逃跑之際,就遠遠地看到了唐輕笑的身影在遠處的屋舍中,根本不用什麼溝通。連眼神交匯都不用,他就知道唐輕笑一定會來,至少也會來幫他創造一個機會。
只是這個機會來的肯定不會太容易。直接衝出來無疑不會是什麼好選擇。這四周早被龍虎交匯的法術餘波給夷為了平地,毫無遮掩之下如何接近就是個難題,小夏也不知道唐輕笑會用什麼法子,但他堅信一定有。所以他就帶著明月就在這裡等著。終於等到了這破地而出的一刀。
取出符籙在手,小夏眼光就要搜尋從藤箱中掉落出的蛇道人。但是一看之下他卻是一愣,因為從那藤箱中根本沒有落出什麼人來,最多隻有一團稀奇古怪的東西。
不只是小夏,明月,羅圓圈,還有剛剛跳上地面的唐輕笑也呆了一呆。在所有人的預想中,這棲身藤箱中的蛇道人也許是個身有殘障形態古怪的侏儒一類似的人。甚至是個如地靈師一樣開啟了靈智的妖物也有可能,但卻料不到這根本就只是一團‘東西’。
“怎麼是你?唐家的小子?你怎麼能使出這破碎魔勁的?”這團‘東西’上的一對眼珠子朝著唐輕笑看了看。旋即那東西紹的黑霧就鼓出了蛇道人那特有的軟綿聲音。
“就是這個聲音我記得的,就是這個聲音”唐輕笑的驚奇之色只是一閃而過,那雙如刀一樣鋒利的眼睛深處立刻就點燃了兩團火焰,直直地看著這團不似人的東西,好像要將之燒成灰燼。“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給我玄冥天一水,讓我去盜取靈火的!就是你!”
怒吼聲中,唐輕笑手中的刀朝著那團疑似蛇道人的東西砍去,又是一道湮滅一切的刀芒從那大刀上閃出。那團‘東西’也知道這刀芒無法遮擋,上面那繫著玄晶天絲的爪子揮動,靠著剩下幾根玄晶天絲的力量朝旁勉力閃躲,好在這‘身軀’只和嬰兒彷彿大小,在玄晶天絲的力量和彈力下又還能險險避過這一刀。
噗嗤一聲輕響,在避讓中,那捆著羅圓圈的那一根玄晶天絲在刀芒下化作兩段,一直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羅三當家終於身上一鬆,幾下就掙脫了束縛站了起來朝遠處跑去。
“胖子!別跑,別跑!你快回來!”那團疑似蛇道人的東西鼓動黑霧發出尖叫,身形一彈還想要朝著羅圓圈追去。
被分作兩片的鬼心咒黑霧勉力朝中間一合,重新又朝唐輕笑湧來。被之前的一刀斬開之後,這黑色霧氣就好像顯得有些呆滯了,不復蛇道人之前操縱的那般如臂使指,這一下合攏湧去看起來更像是勉力湊合過去抵擋的感覺。但是隨著唐輕笑手中的刀光一閃,這片鬼心咒迷霧又被整整齊齊地分為兩片,這一次那整個黑霧形態都是為之一鬆,好像中間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破壞了一般,邊緣上的黑色霧氣居然開始了肉眼可見的逸散消失。
“怎怎麼可能能直接破壞鬼心咒的本質這層次的碎滅勁元順一也達不到”這一刀並沒有斬到那團東西上,但蛇道人卻好像被人狠剁了一刀,還是直接剁在要害上一樣,發出的聲音嘶啞無力中帶著極度的驚恐,連那爪子抽出的玄晶天絲也是軟了下來。失去了支撐的力量,那團拼湊出來的噁心器官也只能無力地掉落在地。
唐輕笑縱身一躍越過癱軟不動的鬼心咒迷霧,走到了蛇道人的身軀前,看著地上那一團拼湊起來的臟器,眼中的火焰沒有減弱半分,聲音卻冷冽如寒霜:“你便是那個蛇道人了?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我快快”蛇道人的聲音忽然變得衰弱之極,好像一個垂死之人拼盡了力氣也交代不出遺言一樣。那拼湊出來的臟器軀幹上不斷有絲絲黑色霧氣散逸出來。
“這是什麼道法的分身麼?”唐輕笑側了側頭,將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小夏。
“不知道。”小夏也只能一臉無奈地攤攤手搖搖頭,這種完全莫可名狀的東西確實超過了他的經驗和理解力。
看著地上那團噁心的臟器堆。唐輕笑眼中那兩朵火焰旺盛到了極處,手中的刀高高舉了起來:“你該慶幸你不是人身,否則我一定將你活捉回唐家堡去,讓你將所有的手段都嚐嚐。若這只是你分身,我保證你的真身會有那一日。”
“住手!”一個極為宏亮的聲音忽然從遠處傳來。放眼望去,那是一個男子正在朝這裡疾奔。
從這裡只能依稀看出這是個身量不大的年輕男子,他奔跑的姿勢看起來並不見什麼高妙輕盈的身法和輕功。就只是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地這樣飛奔。只是他每一步踩下,隨著轟隆一下地面踩都會在塵土飛揚中凹陷下去一大塊,然後他整個人借力之下一步就能邁出足足十數丈之遠。幾乎是在貼著地面短暫飛行,速度遠比奔馬更快。他好像在飛奔中剛剛才看到這邊的情形,然後高聲大喝的同時手便朝這裡一揚。
一道洪流般的罡氣只比這大喝聲遲來一眨眼的時間。唐輕笑眼神一凜,豎刀在前。這一道罡氣在刀前也立時被一分為二。但是附帶的勁力還是將他給推得飛了出去。
騰騰騰,唐輕笑落地之後連退七八步才站穩了身形,而這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全然不同的印記,有的是將地面猜得爆裂開來,有的只是踩得粉碎,有的則是無聲無息像踩稀泥一樣深深踩出個腳印來。
“怎麼會是二伯的定元勁?”唐輕笑好不容易站定,面色已經是一變,當看清楚飛快接近的那人之後。他的臉色更是難看得得如死人一般。
這人正是南宮無忌,個頭。容貌,還有行動間舉止的細微處都和唐輕笑之前在宏景城中看到的那人一模一樣,他敢以自己千錘百煉的眼力來保證這絕對是同一個人,但這人又有些不同,之前他看到的南宮無忌是四十多歲的沉穩中年人,現在這一個卻是二十出頭,年輕有力,全身上下都滿溢著風華正茂的青春活力的年輕人。
奪天造化功的到底是什麼,唐輕笑當然一清二楚,他已經能看到這個年輕的南宮無忌嘴邊還留有一絲新鮮的血跡,加上剛才那一道罡氣中蘊含的特殊勁力,他可以猜到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