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紅酒綠,媚眼成殤,卻是多情斷腸曲。
萬芳苑門前駐守著兩排全副武裝的侍衛,停著一輛鑲金戴銀的馬車,四角掛著純金的鈴鐺,玫瑰色的薄紗,華麗的俗氣。
萬芳苑四層的樓上掛紅帶綠,樓裡傳來陣陣嫵媚的嬌笑聲和調笑嬉戲聲。
對面的倚翠樓從外面看卻是滿眼的青綠色,同樣的四層樓層層都裝飾著青綠色的帷幔,視窗零零散散的坐著用團扇微微掩著面的綠衣女子。
門口幾個攬客的姑娘穿的各不相同,但都是深深淺淺的綠色。在這紅紅綠綠的世界裡,顯得格外打眼。
不少客人可能沒見過這個做派,也可能是圖個新鮮,紛紛魚貫進入這倚翠樓。但不同於對面的萬芳苑的是,倚翠樓裡的調笑聲並不明顯,格外惹人傾聽的倒是樓裡傳來的陣陣琵琶聲,清脆悠揚,婉轉動聽。
萬芳苑的大堂裡,只有一桌客人。巨大的圓桌周圍坐滿了媚眼如絲的女子和清秀動人的男子,他們都在對著同一個人不住的勸酒遊戲。
那人一身昂貴的捲雲紋錦衣,頜下微須,身材略胖,笑起來滿臉的肉都在抖動,看年紀,確實已經不小了,但是除掉拿著酒杯的那隻手,另一隻手是一點都不安生,一刻不停的勾勾旁邊女子的下巴,或者是抓著懷裡男子的手。
周圍的女子一杯接一杯的給他倒酒,他也一杯接一杯的喝。
過了不久,這人喊著不能喝了。遣退了周圍不少人,只留下三四個姿色上佳的男子。
三四個人使得環境安靜下來不少,不消多大功夫,這人就聽到了一絲不同於嬉笑聲的聲音——是樂聲,確切的說,是古琴曲。
這人側著頭,連連噓了幾聲,側耳聽了一會,周圍的幾個男子也都不敢吭聲,默默的傾聽著。
聲音時而飄渺,時而確切,轉軸撥絃,卻是清雅中略帶憂傷,似乎彈琴的人心裡有什麼傷心事,讓人聽得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那個華衣人聽了一會,緩緩站了起來,好像被那琴聲勾了魂似的,一步一步就往外走。幾個男子先後攔上來,都被他不耐煩地揮退了。眼看客人要走了,萬芳苑的老鴇也跟了過來。
“唉——”老鴇伸手攬在錦衣人面前,“世子大人怎麼要走了?這不還沒喝幾杯呢?是嫌我們今天的姑娘不好麼?”
那個被喚作世子的人只是客氣的笑,眼中卻毫無笑意。看著他皮笑肉不笑的臉,老鴇也有些膽怯的止住了腳步。
那人徑直往外走,腳步很穩,一點看不出喝醉了。
“走開。”那人甩了甩手,語調和氣,帶著點有些不耐煩。“我去聽——聽聽。”他說著,打了個酒嗝。
老鴇又不敢真攔這位客人,只好步步後退,臉上陪著笑,道:“別,別啊。世子大人,要不我叫牡丹出來陪你,唉——大人,大人——”
看著錦衣人就這麼走出去,在護衛的包圍下直接走入了對門,老鴇心裡暗啐一聲,轉身悻悻的往回走。
那錦衣人進了對面的倚翠樓。
越過門口的翠玉屏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大堂裡數十根要兩三人合抱的深色柱子,柱子上都纏著綠色的雪紡縐紗。
大堂裡擺著不少互相相隔很遠的小桌子,互相都有竹藤做的矮欄隔著,點著綠紗包裹的白色蠟燭,坐著一些客人和姑娘,雖然有調笑,但聲音都不很大,所以一層大堂顯得很舒適。
錦衣人循著聲音,直接順著盤旋的樓梯上到了二樓。二樓正中央是一個白色大理石雕砌的水池,池中玫瑰紅色的液體在池邊用酒杯舀的人的動作下,掀起一波一波透明的漣漪。
是一個酒池。
二層比一層喧鬧一些,但依然是一種很清雅的風格,。客人不少,卻也絕不多。
不少客人見他上來,都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
在場的男女也不再是穿著簡單的綠衣,綠衣中夾雜著一些淡藍色的外衣或是淡紫色的腰帶,總體更加賞心悅目。
二樓的姑娘整體水平似乎也上升了,或清秀,或嫵媚,或明豔,或冷傲,或熱情,或羞澀,或清純,或奔放。沒有一個不是別有一番特別的風韻的。
當真是萬芳競豔,美不勝收。
錦衣人正看得目不轉睛,食指大動,忽然一個身著深綠色衣衫的年輕女子迎了上來。
“哎呦,這是哪位爺啊?第一次來我們倚翠樓是不是,一看就是難得的貴客!奴家真是怠慢您了!來來來,奴家我替您挑一個姑娘,包您滿意!”女子說著,笑的清秀中帶著嫵媚,看著很舒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