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和‘吳婉兒’對視,目光冷峻,臉上絲毫沒有一絲懼色,不動如山。
他聲音洪亮喊道:“冤冤相報何時了,花落知多少,塵世之事,有多少能夠說清,你只帶著自己的一廂情願,又何嘗不是活在迷霧裡。”
“難道你希望永遠帶著生前的那股怨氣和執念最終化為厲鬼甚至入魔成煞?回想一下,那曾經的美好,肯定也是有的。”
“世間最難熬是相思,最痛苦是錯付,最遺憾是誤解,難道你認為自己所知便是真相,或許另有隱情也說不定,你卻如此執迷?”
此番話彷彿一記鞭子抽打在吳婉兒背後的那影子身上,讓她心裡一凜。
“不,男人的話不可信,男人都是負心漢!”
吳婉兒的聲音變得更為冷厲,甚至於歇斯底里,看來還是那股執念最終佔據了上風。
那股陰風嘩嘩地刮進了房間裡,將門窗吹的咣噹的反覆撞擊著呼啦啦作響。
常平沒有理會,繼續勸說:“你化為了怨魂,發誓要找你那負心郎報仇,但吳小姐卻是無辜的,你這做法是不對的,你不該遷怒旁人,你報仇便報仇,卻還要害更多無辜的人,你這便是給自己招殺孽,如果你要繼續這樣子搞,你將會萬劫不復,這是何苦來哉?”
“其實要報仇,方法有很多,未必要造殺孽,殺孽只是最低端最愚蠢的做法,更何況,你真的不想徹底弄清楚真相?你對自己當年的死就沒存什麼懷疑?如果帶著滿身罪孽和彼此的仇恨去到陰曹地府你心甘嗎?而結果卻發現一切不過是自己搞錯了?”
“不,男人的話不可信,越是漂亮的男人越會騙人,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吳婉兒淒厲的聲音嘶吼著。
她臉上的錢幣即將被她震落,常平當機立斷,飛快取出腰包裡的火熠子,抓起書案上的宣紙旋即點燃。
他將燃燒的宣紙當空一擲,片刻,一行行金色的字型就在虛空緩緩浮現,整個廂房金光大盛,熠熠生輝。
字型一組組出現,組合後呈現的是是一首詞。
吳婉兒青色冰冷的瞳孔一擴,當看清第一行詞句,她嬌軀不由一震,情不自禁念出聲來。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
“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
“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真是好應景的詞……”
這首詞的代入感太強烈,吳婉兒眼中忍不住有淚珠兒拋落,完全陷入痴迷。
實在是,這樣的人,這樣的景,太勾人……
腦海中似乎重現出一慕慕往昔情景。
很遙遠,只是一些模糊的畫面,模糊的人兒。
救命,感恩,浪子,佳人……那些事件,串聯後,形成了一個兩個年輕人用於追求愛情私奔的故事……
曾經相愛過,曾經痴纏過,曾經圓滿過,風花雪月,人生哲學,人生哲學,風花雪月……那是多麼美好的一段佳話!
可你為什麼要移情別戀?
為什麼要喜新厭舊?
為什麼要背叛我?
男人是不是都是玩膩了,就要徹底拋棄舊人?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啊!”
“為什麼?”
“如果不是你始亂終棄辜負我,何至於恨你如斯?”
當唸完詞的最後一句時,吳婉兒怨氣沖天的情緒終於到達頂點,那種怨恨甚至於怨毒都在這刻得到徹底的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