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的時候,因為有師祖母劉妮的囑託,沒有什麼心情遊玩。現在好了,一切都成了過去,作為一個女人,萬年不變的屬性也徹底暴露出來:逛、吃!
“什麼人呢,還以為遇到大主顧了呢。熱鬧了半天,一件都不買!”如茵蹦蹦跳跳地從一家帽子店竄出來,身後就傳出掌櫃不滿的聲音。
而蹲在門口等著她的劉暢和傑克,更是滿臉的黑線,老闆的話,他們倆是一個字不漏地聽到耳朵裡,而作為當事人的如茵,又嗖地一聲,鑽進對面的一家掛著鞋子招牌的店。
“走開好嗎,你這個無賴!我三天前剛給過你一塊麵包!”還沒等劉暢和傑克跟進去,從門臉就衝出一箇中年女人,對拄著雙柺站在門側面的一個乞丐大呼小叫。
乞丐在木拐上身子一轉,向鄰家的房子走去;可他在鄰家受到的接待也一樣。
各家門口的婦女們都異口同聲:“咱們總不能整年養活著這個遊手好閒的傢伙呀。”
可是,他們忘了遊手好閒的人每天也要吃飯。
劉暢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個乞丐。
只見到看見一個路人,就向他求乞。這人回答他:“你怎麼又來了!我難道就永遠也擺脫不了你嗎?”
乞丐只好走開了。他挨家挨戶地乞討,人們都對他狠聲惡氣,什麼也不給就打發他走。不過他既忍耐又執拗,繼續討下去。他連一塊麵包也沒討到。
“師祖”傑克也發現了師祖的奇怪舉動,不明白師祖怎麼會對一個乞丐感興趣。
“噓”劉暢做了個噤聲動作。
走到一個拐角處,那個乞丐突然停住,還四處張望一下。劉暢發現,拐角的衚衕裡有一群雞,顯然是店主人伺養的。
乞丐見沒有人注意,便抄起一塊伸手拿得到的石頭;他很靈巧,一石頭砸過去,離他最近的那隻母雞立時斃命。
那隻雞撲扇著翅膀向一側倒下。其它的雞邁著細細的腿,晃晃悠悠地逃開了。乞丐呢呢,重又架上他的雙柺,像那幫母雞一樣晃悠著,走去撿他的獵獲物。
他剛走到那腦袋染了血跡的黑色小身體旁邊,從衚衕的側門走出一人,在乞丐的背上狠狠推了一下,乞丐兩隻拐脫落了,身子向前滾了有十步遠。
那人怒不可遏地向偷雞賊撲了過來,把他狠揍了一頓;他就像一般被偷了東西的鄉下人那樣,發了瘋似地打他,又是掄拳頭又是膝蓋頂,不管不顧地痛毆這個不能自衛的殘疾人。
房間裡的僱工也聞聲陸續趕來,幫著東家毒打這乞丐。他們打累了,店主人才派人去通知警察。
乞丐已經被打得半死,流著血,飢腸轆轆,一直躺在地上。黃昏來臨了,接著是黑夜,再接著是黎明。他始終沒有吃東西。
很快,幾個警察出現了;他們小心翼翼靠攏那個可憐的傢伙,生怕遇到抵抗,因為,那個店主聲稱遭到過這乞丐的攻擊,好不容易才保住自己的性命。
為首的警察大吼一聲:“喂,站起來!”
可是乞丐已經不能動彈了,他確實試了試用木拐撐著站起來,根本辦不到。他們以為是裝假,是耍滑,是罪犯的鬼花招。
那兩個全副武裝的人一邊斥罵著他,一邊抓住他的胳膊,硬把他搭在他的木拐上。
乞丐雙目充滿了恐懼,拄著柺杖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在顫抖。那是天生的對制服的恐懼,獵物面對獵人的恐懼,老鼠面對貓的恐懼。這時,他使出超人的力氣,居然站住了。
“走!”為首的警察揮了一下手,彷彿是一個將軍,對他計程車兵說‘弟兄們,給我頂住’
他還真走了起來,人群跟在後面看他走。
婦女們對他揮動拳頭,男人們嬉笑怒罵:總算把他抓起來了!這一下輕鬆了。
大家都低聲議論:“一定是個賊!怎麼沒把他打死,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