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一郎笑了一下,一會兒,老闆進來了。
“二位,我現在可以悉聽吩咐了,”他說了,“牛車已到帝都廣場去了,我們可以從另一條路走,假如你們高興的話,就走奈何橋街。”
“太好了,”阿瓦一郎答道。
傑克說;“我更沒問題了。走吧,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啦,已經十點半了,我們出發吧!”
三個人一同下了樓,車伕已得到主人的吩咐,驅車到奈何橋街去了,三位先生就徒步像帝都廣場走去。
酒店老闆很快地向那三個視窗瞟了一眼,旁邊兩個視窗掛著‘我’和‘你’,中間那個是白緞的,上面還沒有字。
四面八方都在匆忙地準備著,椅子都已排好了,斷頭臺已架起來了,視窗上都掛著旗子,鐘聲不響。
阿瓦一郎,酒店老闆和傑克繼續順著奈何橋街走著。傑克一直奇怪,為什麼這條街會取這麼怪的名字,卻忍住強烈的好奇心,沒用開口詢問。
當他們接近帝都廣場的時候,人群愈來愈密了,傑克全身都罩在黑色的袍子下,大家對在他們身邊出現一個怪物在行走,倒也沒人發現。
他們在街角上遇到了老闆的秘書,秘書原來在那兒等候他的主人。
秘書見到他們,也沒說話,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便把他們帶到一間小小的更衣室,從更衣室進去還有一間寢室,只要通外面的那扇門一關,房間裡的人便可以與外界隔絕。
椅子上已放著高雅的小丑服裝,是用藍白色的綢緞做的。
“你們既然讓我為你們挑選服裝,”老闆對二位朋友說,“我就拿了這幾套來,今天穿這種服裝的最多,也最合用,逢到人家向你們撒紙錢,也不會沾在身上。”
傑克生平還是第一次看到一架斷頭機,那把刀是新月形的,刀口向外凸出,刀上的墜子份量較輕,全部差別只在於此。
有兩個人坐在那塊擱犯人的活動木板上,正在那兒一邊用早餐亦或是午餐,一邊等候犯人。
其中的一個掀起那塊木板,從木板下面拿出了一瓶酒,喝了幾口,然後遞給他的同伴。
這兩個人是劊子手的助手,一看到這種情形,傑克覺得他的額頭上已在開始冒冷汗了。
一輛巨大的囚車擺放在主要街道的入口處,兩邊都有一列雙排的憲兵,從囚車的門口直排到斷頭臺前,並在斷頭機周圍成了一個圓圈,留出一條約莫十尺寬的通道,在斷頭機周圍,則留下一片將近十丈的空地。
其餘一切地方都被穿著各式各樣的男男女女的人頭填滿了。
許多人還把她們的小孩子扛在肩頭上,所以孩子們看得最清楚。
這一幕莊嚴的情景應該令人肅靜無譁,但人群裡反而浮起一片很大的鬧聲,那是一片笑和歡呼所組成的鬧聲,顯然在人們的眼裡,這次殺人只是狂歡節的開幕典禮。
突然間,騷動停止了,大家都把頭轉向同一個方向囚車的厚重的門開了。
最先出現的,是一小隊憲兵,其中有一個領頭走在前邊;他們從頭到腳都裹在一件灰色粗布的長袍裡,只在眼睛的地方有兩個洞,他們的手裡都拿著點燃了的小蠟燭,在憲兵的後面,走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人。
他赤裸著上身,臉色畫滿著各種顏料,就像是儺戲裡的面具,穿著一條布短褲,左腰上佩著一把插在鞘裡的尖刀,右肩上扛著一把笨重的環首大刀,這個人就是劊子手。
在劊子手的後面,則是這場大戲的主角,分別被一個黑色的頭套罩住整個頭部;每一個囚犯都由兩位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左右架著,他們插在身後的長條木牌,上面寫作他們的身份。
根據處死的先後順序,先出來的是安部太郎,然後才是皮皮魯。
安部太郎走的步子還算平穩,而皮皮魯由兩位士兵拖著走。
單單看到這一幕情景,傑克就覺得他的那兩條腿已在發抖了。
他望了望阿瓦一郎和那個酒店老闆;他們的臉色白得象白紙一樣了,嘴巴不受控制地張著,還有一些白晶晶的東西順著嘴角流下來,鼻孔張得大大的,象是一隻大型蜥蜴嗅到了它的犧牲品。
傑克趕緊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的嘴裡也像他們一樣。他的臉卻露出了一種怪異的微笑。
這種表情傑克以前是從未在其他的臉上看到過的,就像一個三歲的孩子,看見剛出爐的烤鴨。
兩個犯人繼續向前走著,當他們走近的時候,他們的臉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
安部太郎是一個英俊的年青人,約二十四五歲,面板被太陽曬成了棕褐色。他昂著頭,似乎在嗅空氣。
皮皮魯是一個矮胖子,他的臉上佈滿著殘忍刻毒的皺紋,但那些皺紋和他的年輕並無關係,他大概在三十歲左右,他的頭耷拉著,他的兩腿發軟,根本無法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