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蘇洛有些羞赧:“我只在道出事實而已。”
烈北辰沉吟一瞬,往後退了一步,饒有興致地看著柳蘇洛:“晚膳沒吃飽麼?”
柳蘇洛眯著眼尬然笑笑,三更半夜坐在灶房的柴火堆上胡吃海喝,全無半點赫家小姐的模樣,還在別人面前露了個大囧。
幸好沒被烈北辰撞見,要不然......
柳蘇洛一想到那厚厚一沓紙上的條條框框,以及烈北辰冰冷無情的嗓音,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不過話說回來,他來這裡做什麼?
柳蘇洛往前一步,在眼前男子跟前站定,仰著頭滿臉戒心地問道:“你呢?你是這安遠府裡的人?”
停頓了好一會兒,不見回答,柳蘇洛繼續往前走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你來這灶房做什麼,難不成也是晚膳沒吃飽?”
烈北辰如一座銅像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氣勢壓人,垂眸淡淡地看著離自己不過咫尺間的柳蘇洛,嘴角微揚,流露出一抹挑釁的意味。
柳蘇洛緊咬著下唇,心裡暗自思忖:他這是什麼表情?挑釁?蔑視?又想把我逼退到牆上?
哼!她還就和他槓到底了!
她賭她再向前一步,他一定會後退。
他淡淡地注視著她,他賭她不敢再向前一步。
柳蘇洛抬腳就是往前一步,烈北辰本就沒有後退的打算,諒他反應再怎麼敏捷,也沒躲開猝不及防跌入他懷裡的柳蘇洛——這女子全無半點閨閣女子的羞赧,不按常理出牌。
柳蘇洛一腳踩在了烈北辰的腳上,重心不穩,眼看著要向地面倒去,本能的伸手就去拽烈北辰的衣領子。
烈北辰的腳上突然壓上整整一個大活人的重量,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子,正打算後退躲閃,卻被人拽住了衣領子,雙腳移動間失了重心,隨著懷裡的人一同跌倒下去。
眼見著柳蘇洛的腦袋就要重重地撞擊在地面上,烈北辰拿手護在了她的後腦勺處。
一隻大手,綿軟的觸感,刺激著每一根腦部的神經。初春的地面還透著絲絲寒意,可是柳蘇洛卻覺得渾身的每一寸肌膚都似是在灼灼燃燒,身體裡的血液在隨著兩具身體的緊緊黏合而沸騰不止。
視線相對的那一刻,她自他漆黑深沉的眸光中看到了一掠而過的點點光亮,猶如來時那狹長小道上昏暗的燈火,在夜色中微微閃爍。
湮沒在瞳仁裡的所有漆黑,都如頭頂夜空裡的滿天星辰,只圍著那個月亮,只圍著那點點光亮。
柳蘇洛不知道那一掠而過的光亮自何處而來,只知道它有那麼一瞬,真真切切點亮了他沉沉的眼眸。
或許是人/皮面具太悶,或許是他太重,亦或許是她的心被緊緊地壓著了,柳蘇洛感到從未有過的窒息,甚至不敢撥出一口氣來,就只是呆呆地盯著他的眼睛,順著他的深邃,直到眼底。
鼻尖涼涼的,烈北辰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起身逃離,卻忽然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改變了主意。
赫清婉,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聖上把她送到自己身邊來的目的又是什麼?而她的心裡又藏匿著赫家的什麼秘密?
要想窺探一個人心底深處的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接近她,接近她的心,最終進入她的心底,一探究竟。
輪椅上的烈北辰做不到這一點,而現在壓在她身上的他可以一試。
烈北辰護在柳蘇洛後腦勺的手將柳蘇洛的腦袋向上抬了抬,原本只是輕觸在一起的鼻尖,極其親密地貼合在一起。
烈北辰輕輕撥出一口氣,裹挾著曖昧和禁慾的溫熱氣息如眼下節氣裡的春風,帶著撩人的意味,如一隻輕柔的手,一寸一寸地拂過柳蘇洛的唇瓣。
烈北辰明顯地感覺到柳蘇洛的身子僵了僵,他勾著唇邪魅一笑:“烈夫人就這麼喜歡對男人投懷送抱?”
柳蘇洛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開始忍不住地顫抖,連著牙齒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顫,她知道這不是害怕,而是太過緊張。
柳蘇洛從翕動的雙唇間吐出一句話來,只是完全沒了剛剛咄咄逼人的氣勢:“你個登徒子,休要胡說八道......”
“登徒子?”烈北辰微微偏了偏頭,對著柳蘇洛的耳畔又輕輕呼了一口氣:“那方才是誰先撞入我懷裡的?又是誰揪著我的衣領不放的?還是誰有滋有味的把我的手當做枕頭的?”
“誰要你的手做枕頭?!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柳蘇洛覺得耳畔癢酥酥的,連著心都跟著被風吹般酥癢,她別過頭去,重新匯聚酥散的力氣,用盡全力對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就是猛地一推。
烈北辰受到力道的衝擊,倒向了一側,也不起身,慢悠悠地調整姿勢,一手託在耳根子下,一手搭在架起的腿上,如美人臥榻般慵懶地側臥在地上,似笑非笑。
柳蘇洛一骨碌從地上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烈北辰,雙眼簡直能怒的冒火。
她指著他大罵:“你個登徒子!大淫賊!你......”
柳蘇洛氣急,一時詞窮,憤憤地盯著無動於衷地側臥在地上的男子,胸腔因為極度生氣而劇烈地起伏著。
“你大可再罵的大聲點,把人都引來,告知他們我是如何對你無禮輕浮的。”
烈北辰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衣衫不整地朝著柳蘇洛走近一步,嚇得柳蘇洛一連好幾個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