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月亮纏綿整夜的烏雲終於厭倦了情人的懷抱,裹挾著疾風款款離開,漸已西垂的彎月悵惘失落,孤獨播撒銀色的思念,森林和群山跟著鮮活生動起來,這是黑暗勢力在黎明降臨前最後的狂歡。
我走向休息的戰士,他們望著領袖的眼神帶有無比狂熱的崇拜,我明白維繫忠誠的是衷心的信賴,相信無論如何公爵大人都會帶領他們從勝利走向勝利,戰士們賭上身家性命擁護橫跨萬里我掃蕩頑敵,而我要做的不過是調轉馬頭,收拾那些曾經的手下敗將,輝煌和榮耀屬於奈梅亨一次,便會屬於奈梅亨兩次。
“奈梅亨的戰士們!”
我忘情地揮舞雙臂,儘量讓所有能都能感受到澎湃的激情。
“你們就這樣接受失敗了嗎?馬蒂尼無非是前進路上一塊小小的絆腳石,行走匆忙的人難免走神跌倒,但別忘了,一次跌倒摔不死人!站起來、拍拍灰塵、踢開討厭的石子,重新踏上征程!路不走,永遠沒有盡頭,摔一跤,才會記住疼痛的滋味!我忠誠的戰士,你們害怕繼續啟程了嗎?”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鏗鏘有力的齊聲吶喊振聾發聵,溜掉計程車氣又回來了,所謂士不可奪其氣,軍不可失其心,當大家精誠團結、千萬心如一心,必當勢如破竹、所向披靡!
我從沒如此大搖大擺的進過一座敵方城池,當戰士們風風火火的趕到馬蒂尼,這座山嶺小城便衝我們敞開大門。
“你們的能力既然這麼強,何苦以前還要我們費勁巴力的打仗?”我苦笑著衝代號四攤開手抱怨。
“馬蒂尼是座小城,有抵抗能力的男人用不上兩隻手就數得清,當然手到擒來。”
她冷冷的打消我想偷懶的念頭,快步走向自己的手下耳語些什麼,得到回答後又回來說道:“敵人太大意了,個個喝得爛醉如泥,我的人抓他們都沒怎麼費工夫,除了那個萊芒男爵藉著酒勁掙扎兩下搞得場面大亂,其他一切順利。”
代號四指了指廣場對面依舊燈火通明的領主大廳:“他們全捆在那等候發落,大人。”
說好的混戰呢?我翻個白眼,先吩咐戰士們接管城市佈置警戒,自己則慢悠悠的踱到石砌的屋子前,硬著頭皮頂住沖天刺鼻的酒臭,咬牙走進大廳。
進到裡面,濃重的味道更燻得人睜不開眼睛,十幾個人被捆得結實丟在角落,滿地基本找不到打鬥的痕跡,倒是桌面的杯盤狼藉和噁心的嘔吐物赫然入目,幾個赤膊的壯漢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想必宴會上玩過角力的遊戲。
我逐一掃過垂頭喪氣的俘虜,目光停駐於某人:“給他鬆綁,這是自己人,奈梅亨的太陽花騎士,赫克萊特的歐文。”
後者倍感屈辱的別過腦袋,明顯憋了一肚子怨氣,讓自己人捆個四腳朝天確實挺難堪的。
“如果沒猜錯的話,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奈梅亨公爵大人吧?”
遠遠傳來分外刺耳的諷刺,我循聲望去,只見奧托男爵正面露譏誚的盯著這邊。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卑劣者的名號果然不同凡響……”
他的語氣愈發輕佻,代號四擺擺手,一個黑衣人拿起夾棍扣住他反綁的胳膊,立即使其閉上了嘴。
我沒閒心浪費功夫,轉身吩咐候命的侍從:“徵用城中的所有馬匹和馭畜,蒐羅倉庫準備補給,給你們半天時間,午時一過立即出發。”
“公爵大人!”
奧托啞著嗓子打斷我:“難道您忘了公正才是騎士應該遵守的準則嗎?現在您用卑鄙的手段偷襲了一名男爵的領地並拘押了他,竟不給予對方應得的尊重,神聖教會的誓言在您心中究竟算什麼!”
聒噪、白痴、一根筋,這種人能活到今天真是奇蹟。
我傷腦筋的撓撓額頭,擺擺手示意侍從先去傳令:“尊重?公正?好,你倒說說看,想要什麼樣的尊重和公正?”
奧托曲著膝蓋要站起來,手握夾棍的黑衣人使勁把他再次壓回地面跪下:“雖然您位高權重,但在上帝的見證下,我們都是經過神聖契約洗禮的騎士,所以您與我地位平等,我有站著說話的權力。”
他斜眼瞟了瞟惡狠狠挾住自己的黑衣人:“這便是奈梅亨公爵大人對待一位騎士的禮節嗎?”
廢話多的傻瓜比單純的傻瓜更讓人討厭,我無奈的使個眼色,黑衣人鬆開了對奧托的束縛。
“看來您並非像傳聞中那樣不可救藥。”他站起來,故作輕鬆的活動著被捆得僵硬的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