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
這個一直不停叫我大人的黑影突然撲到近前,抓住胳膊拼命搖晃。
“您倒是睜眼看看我啊,大人,難道……”
他哽咽著似乎不敢相信,伸手在我眼前來回搖著:“難道您瞎了嗎?或者耳朵聾了?”
我分明聽到三個人倒抽冷氣,尖利的像是飛機超音速劃破天空:“你才瞎了呢,科勒。”
“大人!您沒事真的太好了!”
科勒一把抱住我,結實的胸膛猛烈撞擊:“您知道嗎,我們找您找的好苦啊!”
苦!再苦能有我苦嗎?
看看這段時間的經歷,我甚至懷疑上帝是不是在玩真人版的荒野求生。
哭泣的科勒止住眼淚,扭頭惡狠狠地質問另外兩個人:“你們對公爵大人做了什麼?怎能把尊貴的大人就這樣丟進地牢?褻瀆!這是對騎士準則的褻瀆!我警告你們,要是大人少了一根頭髮,誰都別想活著出去!”
“哼,口氣不小,果然是心比天高的奈梅亨人。”
一個既讓我熟悉又覺得討厭的聲音冷冷的回答:“也不想想自己身在何處,我悄無聲息的殺個把人豈不易如反掌?風大會閃了舌頭的,奈梅亨人!”
“都住口吧!”
我顫巍巍地站起來,虛弱的擺擺手,簡單的起身動作已經耗光了身上僅有的力氣:“您終於肯來見我了,理查公爵。”
我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這鬼地方實在糟透了!”
“太陽下的日子同樣不好過,我的朋友。”
諾曼底公爵意味深長的回答:“總之先離開這吧,我在上面準備了一間屋子。”
他嫌惡的四下打量:“真是個藏人的好地方,不過得看那人夠不夠命硬。”
冗長的臺階彷彿永無盡頭,遠沒有飄進來時那麼輕鬆,錯綜複雜的走廊通向其他隱秘罪惡的角落,遠處火影幢幢,偶爾傳來被虛空拉長的慘叫和皮鞭撕裂肌膚的悶響,一幀幀慢放,無不令人脊背生寒瑟瑟發抖。
走出戒備森嚴的地牢大門,清新的空氣瞬間充滿胸膛,我舒服的深吸口氣,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外面是晚上了啊……”
我自言自語的說著,手指劃過庭院裡蕪雜的荒草,抬頭仰望西沉的月亮和緩緩升空的啟明星。
理查公爵在舉著火炬的雷耶克引領下走在最前,聽到我的感嘆後不陰不陽的來了一句:“不經長夜,哪來黎明?”
穿過雄偉的羅馬式廊柱構成的前廳,站崗計程車兵正圍在火堆旁猛灌烈酒,幾個不勝酒力的已經仰面朝天呼呼大睡,理查公爵的出現明顯嚇了他們一跳。
“大……大人……”士兵驚慌失措的打翻酒瓶。
“讓這幾個人好好清醒清醒。”
雷耶克代替沒空搭理他們的公爵命令道:“聽說馬尿的味道不錯……”
前廳後面有一條幽深的走廊,牆上的石龕裡擺放著熱那亞貴族的半身像,不過現在卻成了諾曼人晾曬內衣褲的地方,腥臊味燻得人反胃,沒添油的火炬光芒黯淡,貼著牆緣微弱的湧動。
理查在一間不起眼的房門前停下,對雷耶克吩咐:“你在門口守著,順便要點熱乎的飯食來,地牢走了一遭,搞得有點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