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
肋骨折了……
胳膊斷了……
腦袋掉了……
只剩下殘缺不全的屍體還在抽搐,踏爛的鎖子甲上沾染著揉進泥裡的烏黑血漿,呼號喊叫的聲音匯成高亢的戰地進行曲,催著戰馬愈努力的衝刺,尖刀撕開丹麥人毫無防備的側翼,最前頭的騎士已經和雅羅斯拉夫率領的步兵接上頭,勝利似乎穩操在手。
可惜戰馬的衝擊力,慢慢被越聚越多的敵人化解,使得度緩下來,扎進敵陣的刀鋒鈍了,角色生轉換,獵食者遭到反噬,變成悲哀的被捕殺者,丹麥士兵的人數優勢逐漸佔了上風,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雙拳難敵四手,被敵人拉拽落馬的騎士,他們憤怒的吼叫掙扎,然後戛然而止於劈進咽喉的戰斧。
“繞過去繞過去!”
我顧不得管自己掉進人群的長劍,歇斯底里的對相隔不遠的幾名騎士喊道:“快給我找到斯文,別讓他跑了!”
但我的聲音很快淹沒在更嘈雜的戰場上,甚至剛剛對話的幾名騎士也跑遠不見了,只剩下孤零零的戰馬驚恐的打著響鼻嘶鳴不止,它身上染紅了一大片鮮血,不知道是受了傷還是來自它倒黴的主人。
面前計程車兵不分敵我扭打成團,他們穿著同樣的鎖子甲,拿著同樣鋒利的戰斧,留著同樣瀟灑的金色長,彼此卻咬牙切齒的想要置對方於死地。
割韭菜一樣順利的衝鋒漸變成亂哄哄的醜陋摔跤,人們翻滾著、呻吟著、尖叫著,勝利者輕而易舉奪去敵人的生命,然後耗盡力氣頹然的倒在一邊,被某個窺伺已久的對手抓住機會偷襲,將剜心尖刀插進自己劇烈起伏的心窩。
“大人,大人!”
我眨巴著眼睛,好不容易弄掉睫毛上沾著的血珠,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人影騎馬奔來,立刻條件反射的抓起掛在馬鞍一側的釘頭錘,直到辨認出聲音的主人是從後面包抄過來的羅洛,這才放心的收起武器問道:
“怎麼慌慌張張的?你們來的太慢了,差點鬆掉網口!”
“我們好像現了斯文的衛隊,正被騎士圍著攻擊。”
羅洛指著他過來的方向,那裡人來人往的看不清什麼,但喊殺聲尤為巨大,估計戰況相當激烈,肯定是斯文的衛隊在拼死掩護自己的主子撤退。
“快帶我過去!”
一聽到斯文的名字,我頓時來了力氣,駕著馬輕舒猿臂開兩個湊上來丹麥士兵的腦袋,釘頭錘錐形的尖刃輕易擊穿鐵盔的保護,在天靈蓋上留下小小的血洞,受傷的丹麥人搖搖晃晃的踉蹌著,捂著頭頂噴湧而出的腦漿,終於倒在地上,鼻孔和眼角流出清水似的血液。
被包圍的丹麥武士只有二十幾個人,不過從裝備就可以判斷出,這些人的身份不同凡俗,也昭示他們所保護人的重要地位。
帶護面的鑄鐵頭盔,只在眼睛和鼻子的位置開了細長的小孔,可以有效地防護面部不會被流矢和碎片所傷,但我猜箍在裡面的感覺一定很不好受,像個不透風的鐵罐頭,連體的細密鎖子甲,使用更精緻的小鐵環編制而成,一般的箭矢根本無法穿透,甲衣外面套著丹麥人最喜歡的醬紅色罩衫。
腰帶上掛滿匕、手斧和短柄的日耳曼劍,方便短兵相接的緊急情況使用,他們胳膊上懸掛的盾牌,由雙面皮革縫製,核心部位鑲嵌著鐵鉚釘,增加了抗打擊能力,腳上蹬著的不是常見的皮靴,或者像普通士兵那樣的草鞋,而是與鎖子甲同樣材質的綁帶鞋,讓他們能如履平地,不懼怕任何複雜地形,正因為有這樣的優良裝備,丹麥人才可以抵擋奈梅亨騎士的輪番衝擊,逐漸扭轉戰鬥中的頹勢,讓敵我雙方陷入僵持。
我遠遠注視這群進退有序的北方人,似乎看到曾經縱橫大洋維京武士的赫赫英姿,突然醒目的八字鬍亂入進視野,待我定睛一瞧,那不是斯文還能是誰?
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最大的魚終於落網,只要殺死他,就像砍斷丹麥這棵大樹粗壯的主幹,餘下的細枝末節有得是時間慢慢收拾。
“斯文!”
我搶過侍從的長矛猛地擲出,站在丹麥國王邊上的武士眼疾手快,舉著盾牌擋住主公的身體,長矛撞在鐵釘上迸出火星,傾斜著插進地裡。
八字鬍王抬頭盯住我,眼神中放出刻骨的仇恨光芒,他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可是此時此刻的仇人相見卻令其無話可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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