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冒故太子是個系統工程,環節甚多,參與者甚眾,而能夠直接、間接證明“故太子”身份真偽的,其實並不止於這班參與者,所以,不管擺出多少證據,其實還是八面漏風,不相信者恆不相信——如王敦。
但是,無所謂。
何天不會再做任何自證,更不會滅任何人的口,其基本原則是:
天子詔“庶人遹復太子位”之前,對我的身份的真實性的任何質疑,都是“直言無諱,謀國以忠”;天子詔“庶人遹復太子位”之後,對我的身份的真實性的任何質疑,都是“汙衊統嗣,同於反逆”。
前者,當贊、當賞;後者,誅,並夷三族。
如此而已。
就這樣,何天終於變成了司馬遹。
至於此舉到底是對、是錯,只能交由時間來判斷、歷史來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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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子詔,應監國遹之請,散騎常侍、大鴻臚王敦“直言無諱,謀國以忠”,即加侍中,賜絹五百匹,“以成吾直臣之氣”,云云。
看,俺說話算話吧?
許多人都大大的透了口氣,提了一個晚上的心,大致可以放下來了。
不過,若還有人說俺不姓司馬啥的,看俺說話算不算數?
近午時分,監國遹頒佈了他的第一道“教”,中心思想如下:
予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原本“未嘗知哀也,未嘗知憂也,未嘗知勞也,未嘗知懼也,未嘗知危也”,然,“播遷流離,始知民生之維艱;銷筋鍛骨,方悟何以降大任於斯人?入死出生,終明天命之也可畏、天意之也不可違!”
“教”的前半部分,彷彿“罪己詔”;後半部分,昂首挺胸,向天下,向天上:
老子承天景命,就是那個“the wan”!
還有,就算“罪己詔”,那也是皇帝才有資格頒佈的呀。
下午,監國遹頒佈了他的第二道“教”——給成都王的。
不同於第一道“教”,這第二道“教”,口吻一派溫馨。
先是回憶東宮歲月同成都王之交接往來,包括賈謐無禮、十六叔你為俺仗義出頭,等等,表示,你現在雖然走上了邪路,但之前還算個好同志,根子應該沒爛透,應該還有的救,所以,雖然陛下已經下詔討逆,但我還是不忍心,還是再想給你個機會——
你趕緊單車赴洛,請罪於陛前,庶可邀得天恩,得保爵祿?
你的舊邸,我已經叫人替你收拾出來了,你一到洛陽,就可以入住啦,之後,閉門讀書悔過,不亦可乎?
趕緊的——過時不候啊。
監國遹似乎不是惺惺作態,他確實未立即下令向鄴進軍討逆。
當然,討逆是要有足夠兵力的,監國遹的兵力,夠用嗎?
薄城之夜,城西、城南的無數炬火,似乎略有……張大聲勢之嫌?
事實上,確實不大夠用,何天在等孟觀完成對雍秦兵馬的整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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