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次,魏文帝宴請平虜將軍劉勳和先君,席上,論及劍術,文皇帝率直說道,“孤之劍術,師從名師,也算是有點心得,孤以為,君之儻論,十分高明,但某處、某處,未免偏頗。”
先君素以武藝自負,如何服氣?當下便道:“空說無憑,敢請殿下下場指教,何如?”
文皇帝一笑應諾。
二人以甘蔗代劍,數交,文皇帝竟然三中先君臂!
先君有些懵了,尚未明所以,文皇帝笑說,“吾法急屬,宜短刺,不宜長擊,難相中面,故齊臂耳!”
(所謂“急屬”,是說出劍快而密集,都是“短刺”,不能“長擊”,所以,不及頭、胸,只能“齊臂”。)
先君聽了,以為尋到了文皇帝的破綻,於是要求“再交一合”,文皇帝欣然應允。
這一次,先君大步向前,中宮直進,欲突入而取交中也,但文皇帝卻迅速滑步,一閃而過,緊接著出手如風,甘蔗上挑,擊中先君的額角,一座皆驚!
聽到這裡,何天笑,“就是說,魏文帝的‘急屬’,也是可以‘中面’的?”
鄧簡點點頭,“對!文皇帝之‘急屬’,‘短刺’雖不假,但輔以‘足利’,倏乎縱橫,一樣可以達到‘長擊’的效果!”
“足利”,就是步伐靈活,進退自如。
何天亦點頭,“所謂‘以短乘長’?”
“對了!”
頓一頓,“是役之敗,先君深知己之劍術,大有缺陷,乃痛定思痛,再拜名師,苦心鑽研。他的新師傅,姓王名斌,其同門姓史名阿者,就是文皇帝學劍的師傅。”
何天微笑,“這算是同魏文帝做了師兄弟啦。”
鄧簡“哈哈”大笑,“算是吧!”
頓一頓,“數年之後,先君自覺頗有所成,有心再向文皇帝請教一番,但彼時,伊人已經代漢為天子了,‘請教’的機會,一去不復返嘍!”
何天心說,惆悵啊!
還有,曹丕其實是一等一的劍術高手,這個,對許多人來說,應該是頗意外的吧?
一路之上,就這樣談談說說,同時也向鄧展請教劍術,自覺頗有所獲。
到達許昌之前,一路上,何天見到了十來處荒廢的行宮。
這些行宮,都是魏明帝曹睿所建,因為大修洛陽宮的緣故,曹睿曾在許昌宮住了相當長一段時間,這些行宮,為其來往洛陽、許昌之用。
然而,洛陽距許昌,並不算太遠,直線距離一百四十公里,換一個節儉些的皇帝,哪裡需要這許多行宮?
司馬氏的皇帝,絕足不往許昌,許昌宮因為體制的關係,還勉強保持著一個最基本的維護——至少有人看守,但這些行宮,卻徹底的廢棄了,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唉,僅此一項,就不曉得虛耗了多少民脂民膏?
曹睿可算英主,但是,曹魏之覆亡,其實也是在他手上種根的,除了接班輔政的人氏一塌糊塗外,他一改父、祖的節儉,大興土木,取怨於士民,亦不為無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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