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哪怕刨去海關稅收,成本也能降低至少一倍,售價反向還能增加一倍。您就是倒流回港城賣,也不要緊,畢竟打火機這東西小,物流成本不高。一個人帶著就出去了。一萬五港幣的成本,降低三千港幣,那利潤空間也大了……”
曾憲梓忍不住驚歎。“對對,真是發人深省的見解。”
可隨之又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好是好呀……就是……這個……這個定價會不會太高了?你難道要把這個打火機賣八千美元嗎?這……真會有人買嗎?”
寧衛民這次沒有直接答話,而是拿來紙筆,默默盤算了會兒。
隨後就丟擲了一個讓曾憲梓無法拒絕的條件。
“曾先生,空口無憑。我這麼說,您怎麼都不會信的。要不這樣吧,您這些金質打火機,在港城不是不好賣嗎?沒關係,九千塊人民幣一個,你統統賣給我。我會鐫刻上皮爾卡頓的商標,然後以一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人民幣的價格在我們的專營店裡銷售。如果市場反饋不佳,我們就作罷,當今天沒談過合作的事。如果市場反饋較好,我們就一起開發黃金打火機……”
曾憲梓用官方匯率一百港幣對三十五外匯券一算賬,就知道對自己來說太划算了。
因為寧衛民許他九千人民幣一個打火機,這將近兩萬六千塊港幣了。
這筆買賣做成了,他不但能迅速回籠資金,而且還能賺上不少,每個打火機都有一萬一千塊港幣的利潤。
然而他卻有點替寧衛民擔心,怕是寧衛民想得太美,難償所願。
於是答應雖然是答應了,卻一個勁兒規勸寧衛民。
“寧先生,你做事真讓人沒話說。不過,我看你還是需要保守點,定價不要太高了,一萬兩千塊人民幣就差不多了。我真怕你犯和我一樣的錯誤。最後只能壓這些貨在手裡。這樣吧,大不了我以八千塊人民幣的價錢把貨給你,讓一千的利潤給你,免得你在公司難做。”
寧衛民倒是被曾憲梓的實在弄得有點哭笑不得了。
說實話,他這筆賬的演算法壓根跟曾憲梓可不一樣。
因為匯率上,他不是按一百港幣對三十五外匯券官方匯率算的,而是黑市一百港幣兌換六十七塊人民幣算的。
所以在他的心裡,這港城售價兩萬八千八百八十八的金質打火機,原本就值一萬九千塊的人民幣。
連原材料按大陸行情都有一萬二了,那加工費和品牌附加值呢?難道就不算了嗎?
論東西,連百分之五十多利潤率都沒有,真是皮爾卡頓公司最實在,最不坑人的一筆買賣了。
說白了,他的利潤來源,其實是因為攔腰砍了一刀曾憲梓,購入的價夠低,售價真不算黑,
可問題是,他就不明白了,這位怎麼明明吃了大虧,還這麼感激他呢?
想了想才算想通透了,歸根結底,他還是沾了雙軌制匯率的光了。
這個好人當得實在是讓人臉紅啊,太無厘頭了。
他也只能另尋理由,半開玩笑的說。
“曾先生,不要替我擔心了。我一點不怕壓貨,要知道,黃金還有可能升值呢。我對公司沒有什麼不好交代的。您信不信?即便像您說的,要放個十年二十年,最後我也一定能以一萬美金一個的價錢,把這些打火機賣出去。好啦,您就賣給我吧。除非您見利忘義,聽我一說大陸市場的好,這又想吃獨食,後悔了……”
曾憲梓還能說什麼啊?
只能很感動的握握手,接受寧衛民這份好意,日後再找機會回報了。
不過,他的心裡也因此認定了寧衛民是個可以交的真朋友,總是主動替他排憂解難。
所以往後的日子裡,他不但一直很珍惜和寧衛民的私交,很認真的遵守著雙方合作條款。
也一直對旁人說,寧衛民是大陸商人的道德楷模。
商場上這樣的有才華又有道德的人太少了,絕對屬於頻危物種。
但要是誰能有幸能和這樣的人一起做事,卻一定是事半功倍,再沒什麼可擔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