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她也摸不透情況了,別說不敢攔了,趕緊上去接過孫五福手裡的東西,就往屋裡讓人。
跟著同時扭頭朝屋裡高聲喊道,“當家的,來客了。”
孫書記在村兒裡威信高,派頭兒也大,當然比胖嬸兒更讓人發憷。
在村兒裡開大會,也就他能披著棉襖上臺講話,剩下的人誰也不敢,都怕搶了書記的風頭兒。就是平時在村兒裡,要是有誰披著棉襖在街上熘達,遠遠地望到他,都得乖乖兒地把袖子套上。
在孫書記面前,誰也別想乍著肩膀走道兒!
村兒裡不管誰家跟誰家的老孃們兒吵架,誰家的狗把誰家的豬食偷吃了。
也別管雙方爭執的多厲害,只要是孫書記到那兒耷拉著眼皮吼一句,“都他孃的別瞎咧咧了!”那就沒有不聽招呼的,都得偃旗息鼓、乖乖回家。
然而這一次,當孫五福空著手率先走進來,站在孫書記面前時,他也吃不準了。
當時眼睛一下睜大了,一時判斷不出來的是什麼人,孫五福這打扮,讓孫書記認定不是一般人,有些慌亂。
他忙把菸頭兒扔到地上,撐著兩手抬起屁股剛要下炕。
結果這時,把肉食送進廚房裡的孫四喜也走了進來。
孫四喜有點膽怯的笑了笑,先點頭哈腰地叫了聲“書記”。
接著看了一眼孫五福,這才給孫書記介紹說,“這是俺弟,五福,今年回家過年了,專程來看看您老。”
孫書記皺著眉頭,思慮了片刻,隨後就猜出了他們的來意。
於是又挪回了原處,繼續耷拉下眼皮。
這時他老伴兒胖嬸兒走進來,一手提拉著茶水壺,一手拿著倆茶杯,笑眯眯的剛要開口。
孫書記卻氣哼哼地搶先喝問。
“咋沒聽見狗叫?”
胖嬸兒當場就愣了,踅摸著腳下的地,不明所以的附和。
“是呀?咋沒叫?”
孫書記還是氣哼哼地。
“孃的,狗東西不好好看家,又跑誰家串游,叫母狗鎖上了吧?沒用的玩意兒。看回來我不扒了這畜生的狗皮。”
胖嬸兒這下聽明白話茬兒了,知道來的是不速之客,茶也不倒了,便轉身出了門兒。
孫四喜也是老實人,這種場合下便覺得非常尷尬。
面衝孫五福露出了愁眉苦臉的表情,完全不知該怎麼辦好了。
要說孫五福也真歷練出來了。
這種僵局他早有預料,於是躡手躡腳地往前蹭了幾步,又從兜裡掏出一個電子錶,給擱在了炕桌上。
“書記,俺一走好幾年,這麼多年,家裡全靠您老照應著。老話講,吃水不忘挖井人,這次從京城回來,我最惦記的事兒,就是跟您老親口道聲謝。可惜路不好走,太重的東西也帶不了,也就給您帶了點京城的糕點嚐個新鮮,給嬸子弄了點京城的布料做兩身衣服,還有這個小玩意是給俺大兄弟的,年輕人拿著解悶玩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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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書記全沒想到過去一腳踹不出個屁來的孫五福,會說出如此漂亮的場面話,不免大為吃驚。
跟著微抬眼皮往炕桌上看去,又是不禁一愣。
因為上面擺著的,居然是他沒見過的稀罕物。
看著亮閃閃的挺高階,純金屬的錶殼子特別精緻。
這是這個時代的農村人是很少見到這樣高階的電子產品的。
於是他坐起身,嘴裡說著“來就來吧,還拿什麼東西?”
就忍不住伸手把電子錶拿了起來,非常稀罕的調過來倒過去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