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這樣的自負,她就是連嫉妒也嫉妒不來。
人家不是靠命,不是靠運氣,而是純粹是靠自己的本事,才贏得的這種「要什麼有什麼,想幹什麼都可以」的特權的。
這大概就是「人比人得死」的真意。
「說的也是啊,你如果加入日本籍,那……那就真沒什麼責任了。那要真被逼到那地步了,你……你會改國籍嗎?」
結果她卻沒想到像寧衛民這樣的「世界公民」,卻仍舊有著一顆無比純粹的中國心。
「我?當然不會。你這丫頭可有點氣人了啊!你這麼想我,那就是罵我。這點我完全可以告訴你,國籍是我這輩子都不會捨棄的東西,無論怎樣都絕不可能有那麼一天。我這麼跟你說好了,如果真要改,也是慶子到時候跟著我改。我永遠只會是共和國的公民。倒是你,弄不好以後會嫁給外國人,我看有點懸乎呢,以後要改了國籍,可別怪我不認你……」
「什麼?我?我才不會,生是華夏人,死是華夏鬼。不信咱們拉鉤……」
想著想著,姚培芳不知不覺,嘴角露出了笑意。
是滿足?是竊喜?是欣慰?是愛慕?是親近?是默契?
到底什麼滋味,恐怕連她自己也說不清。
只有一樣是確定的,大智大愛,這是英雄文化,哪個女人不愛英雄?
所以這十天的經歷,雖然確實很辛苦,可事後,她一點沒
覺得自己是在受苦受難。
反而感到託了寧衛民的福,她才體驗了一種與眾不同的人生,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聽到不一樣的聲音,並且對許多問題產生了思考和覺悟。
這些在一般人看來可能不重要,但她知道其實很重要。
完全可以說,哪怕拋開寧衛民給與的機會和幫助,她也覺得這段旅程不虛此行。
至於他們的關係……勉強可以算是朋友了吧?
說實話,她有自知之明,其實從沒有這樣的期待。
他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憑什麼跟人家成朋友?
在她看來,他們能認識、能成為熟人、夠得上說話,這就已經不錯了。
寧衛民居然這麼瞧得起她,願意把她當成朋友,實在是令她感到很驚喜,也很意外的一件事。
也許唯一不好的就是,寧衛民這個人有些太特別了一點,太有魅力了一些。
她當然清楚,她絕對不該對一個即將結婚的男人動心思。
一旦動了就算把地獄之門開啟了,除了自己受折磨,自己受傷害,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可問題是,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就是為了禍亂人間,攪亂世界才出生的。
而有些時候,人的情感和理智也偏偏是背道而馳的。
她該怎麼辦?
她能怎麼辦?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