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這一切讓他們原本年齡和身份就不是很匹配的情感,增大不穩定的變數,提前結束兩個人的關係。
是的,她心知肚明,像寧衛民這樣一個容貌英俊,聰明能幹,善良純淨,性情溫柔,又有著大好前途的年輕男人,本就不是她這樣的一個青春即將耗盡的女人能夠佔有的。
像他們目前的關係很可能只是暫時的,只是來源於她暫時還存有的美貌和明星的光環。
換句話說,年輕的寧衛民對她,恐怕就是一時迷戀而已。
早晚這個青年會離開,去娶妻生子,過上大多數人都想要的那種生活。
而自己只會成為他記憶中模糊不清的一段插曲。
不過這也沒關係,因為跟寧衛民在一起的時間再短,卻能讓她找回過去的自己。
找到那個質樸天然,心靈敏感的自己。
找回自己一度曾經以為已經徹底死去的真正愛情。
這麼多年,她不知不覺被紙醉金迷的浮華生活麻痺了,被喧囂躁動的上流社會禁錮了。
她的感觀遲鈍了,情感也喪失了,幾乎快要變成一個行將毀滅的行屍走肉。
然而她又遇到了寧衛民,這個年輕人那麼像她逝去的初戀。把她逝去的感覺一下都找回來。
她始終難忘他們初次相見的一刻,那種悵然若失四目相視,竟然充滿了微微發疼,又微微發甜的幸福感。
這種吸引力她無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她只想賜予它水分,讓其生長。
無論付出多少代價,哪怕只能擁有這種感覺一天,也是值得的。
所以她不惜付出所有,只為了讓他們的愛情多存在片刻。
她的籌碼也不多,無非是對寧衛民事業的提供一些助和儘量給他肉體享受而已。
但實際上卻事與願違,如今正因為她插手了寧衛民的餐廳,反而引起了軒然大波,為那些誹謗她的人又提供了新的進攻目標,很可能會累及到寧衛民鍾愛的事業。
儘管都是胡編亂造的流言蜚語,但她真的吃不準會對剛開業的銀座壇宮產生多麼大的傷害。
更沒把握,再等下去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最終結果。
她也完全不敢奢望,遭遇無妄之災的寧衛民會客觀冷靜的對待這一切。
他才二十幾歲啊。
儘管他足夠聰慧,也很成熟,但畢竟才是一個初入社會不久的年輕人,經歷過的風雨太少。
他怎麼可能以能夠冷靜的面對這一切?承擔住相應的壓力?一點不氣惱?不去怪罪她呢?
他怎麼可能不去介意這些信口雌黃的輿論攻擊,還像原來那樣溫柔的對待她呢?
松本慶子對此已經不報任何希望。
如果換位想想,她也不可能做到如此。
所以她只是在等待,等待寧衛民來找她,主動向她宣洩怒火和不滿的一刻。
她幾乎是在寢食難安與失眠中在等待著寧衛民的現身,思慮著該怎麼樣彌補,怎麼做才能把愛情留住。
說來也巧了,原本陽臺上隨意擺放,就能常年開放的兩盆天竺葵最近居然也出了問題。
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生了蟲子,葉片被啃噬成網,花瓣打蔫泛黃,連花杆枝條也軟踏踏了。
於是看著兩盆打蔫的病花,這就越發讓松本慶子忍不住胡思亂想,為不妙的預感而心慌意亂。
結果還真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哪怕松本慶子已經焦慮成這樣,可壞事還是接二連三的上門。
4月25日晚上十點左右,她的合約代理人岡本晃居然打電話找她,又帶給了她一個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