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扇兒衚衕已經差不多傳遍了寧衛民辭工,想為法國人效勞的事兒了。
這種情況下,大家看他寧衛民眼神,自然與舊社會的老百姓看著洋買辦幾乎一般無二。
背後裡,當然免不了也有些指責和譏笑的話,說他連吃外國人的屁都是香的。
這話誰能聽了不氣?
說句實話,要不是國情如此,政策上管制太死,寧衛民又何嘗願意選擇這條路啊?
自己給自己當老闆,那才是他求知不得的事兒哪。
所以他明明是愛國赤子,也不得不先忍辱負重啊。
最絕的是,支援岑衝出國的,還大多數都是霍欣這種真把外國想象成天堂的人。
一提起這件事,就說什麼現在回頭看看,全世界的人就咱們傻,真正水深火熱的是咱們自己。
什麼再發展也趕不上西方啊,人家都有私人小汽車了。
說真正有才華的人就應該出去,出去才能實現個人的價值,不辜負人生。
對此,寧衛民絕對是發自內心的厭惡,聽了都想吐,偏偏還不好說什麼。
可想而知,這種類似於兩頭堵的夾板兒氣,於他有多難受吧。
不過值得高興的也有一條,那就是霍欣的腳恢復的不錯。
已經可以著地,慢慢走動了。
顯然到了九月份開學,寧衛民也就能夠徹底解脫了。
最後還有一樣始終持續的熱鬧事兒。
那就是8月8日發生的事兒,這讓多年來本已經相對平淡的兩岸關係再起波瀾。
無論廣播、報紙還是電視,幾乎每天都在對其進行了後續追蹤報道。
而兩岸各自的隔空喊話,一時也成為全國百姓為之矚目的焦點。
許多京城人都在擔心或是疑慮,這起子事兒,會不會再成為大動干戈的導火索。
偏偏不知為何,康術德對這件事比誰都要關注。
老爺子不但天天聽廣播,看報紙。
甚至還少見的跑到邊家去蹭人家的黑白電視,看了好幾天的《新聞聯播》。
寧衛民最近不怎麼回家,他都察覺出不對勁來了。
因為老爺子已經不怎麼出門了,連擺弄家裡的瓷器沒興致了。
而是時常地將他自己關在家裡,對著桌子上的報紙和半導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