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如今是我暫領羅網,但長公子殿下身份畢竟不同,趙府令最好還是有所表現的好,該有的尊重不可少啊。”
背對著李斯的趙高眉頭一挑,發出一聲輕笑,回應道,“出發之前,陛下特意吩咐過,桑海之事,一切聽從相國大人吩咐。”
話罷,趙高繼續邁步離開。
房間外面,或老或少,或壯或瘦,或男或女,共計六個衣飾風格接近,年齡分佈截然不同,長相更是各具特色的人守在門口附近。
六人一見趙高出來,立刻隊形整齊的湊了過來,隱隱結成陣勢,將趙高守在中心。
他們沒說話,趙高也沒說話,一行七人默默的離開了將軍府。
房間內,李斯餘光瞥見趙高遠去,微微搖頭,心中暗歎。
帝國如今問題很多,但大多數在李斯看來,都不是什麼大事,作為皇帝最忠誠的臣子,他也從不在朝堂之上抱怨這些問題,只是默默的完成皇帝的所有要求。
這就是他最受嬴政器重的原因——足夠聽話,沒有廢話。
但是有一個問題他和朝堂上的其他臣子達成了共識,只是依舊選擇了順從皇帝,嬴政不鬆口,他也就能不提就不提。
這個問題就是立儲。
對於一個政權來說,這個問題看起來不起眼,像是君主的家事,應該人家想怎麼做怎麼做,想什麼時候做什麼時候做。
但實際上這件事卻很重要,甚至對於一個新生的本就存在種種問題的政權來說堪稱致命。
無論你是立嫡立長,還是立賢立幼,都可以,關鍵是你得立啊!
可嬴政就是不鬆口,任由百官如何叫嚷也不接腔。
李斯不敢對皇帝有半分質疑,對此也就始終緘默不言,不過儲君的問題,他心裡還是一直惦記著的。
古尋和長公子扶蘇,趙高和十八世子胡亥,這兩對師徒暗地裡存在的敵對與交鋒,李斯心裡自然一清二楚。
雖然他覺得胡亥成為儲君登上帝位的機率幾近於零,但仍舊沒有表現出對扶蘇有偏向的意思,保持著一視同仁的態度,不願摻和,也不敢摻和到爭儲的事裡。
李斯剛才給趙高的那句提醒,算是簡單的嘗試緩和雙方的關係,這也是他願意做到的極限了。
趙高既然不願意聽從這個建議,那他無話可說,大家照章辦事吧。
李斯對趙高態度如何其實不關心,畢竟你們哪怕鬥到以命相搏的程度也影響不到他堂堂相國大人。
但不知怎麼的,李斯心裡總有些不安,他覺得……帝國現在的很多情況,似乎是他看不透,看不清的了。
然而不管心中如何忐忑不安,猶豫踟躕,最終李斯還是選擇了一如既往的抱緊皇帝一人,不去理會其他人的明爭暗鬥。
畢竟,他的官位牢不牢固,終究只有坐在最高位上的那個人能決定,其他人都無關緊要。
就李斯看來,嬴政身體狀況還是挺不錯的,雖然頭疾挺麻煩的,不過也在陰陽家的丹藥治療得到了緩解。
皇帝陛下如今也不過不惑之年,尚不算老邁,再坐個十幾二十年的帝位應該不成問題。
他一個做臣子的又何必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