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個姑娘殷切的盼望中,三人總算回到了長桓——這個讓人憂喜摻半的地方。
對於烏仁圖雅這麼外鄉人來說,初入長桓這等花紅柳綠的地方,只覺得事事新鮮。當行人由她身邊經過時,她的眼睛都要直了,“志南,那些姑娘們穿的衣服都好漂亮啊!她們頭上戴的都是什麼東西?”
對於烏仁圖雅一臉“鄉巴佬進城”的表情,蔣連戟禁不住翻了個白眼,“這都不算什麼,我有滿滿一櫃子的衣服,每一件都比她們身上的好看一百倍不止。”
“真的嗎?”
面對烏仁圖雅的提問,蔣連戟極為自豪的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你看她們頭上戴的那些了嗎?那些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素簪子,沒什麼稀罕的,我的首飾盒裡有數不清的寶貝。等到了我家,什麼華勝、步搖、金釵、耳環、項鍊……只要你喜歡,我都可以送給你!”
三個人走在路上,所到之處皆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這都是什麼人吶!怎麼這副打扮?”
“你們看那個男的,渾身髒不拉幾的,得多少年沒洗過澡了?”
“還有那兩個女的,這穿的都是什麼啊!臉上的油刮下來都能炒菜了。”
“嘿嘿,還真是,這仨人可真怪。”
“……”
所有的調侃與鬨笑,阮志南權當做充耳不聞,腰板依舊挺得筆直,每一步都走的堂堂正正。
自酒飄香門口經過時,阮志南突然停下了腳步,回憶如浪湧潮汐般湧上了心頭,他禁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這裡可是他和雲秋夢初次邂逅的地方,也是他愛上她的地方,對他而言意義非凡。
“阮世兄?你是不是餓了,要不咱們進去吃些東西吧!”
“聽連戟這麼一說,我真的有點餓了。”
兩個姑娘不知道事實真相,只當他是餓的發慌才走不動道,便推搡著他走了進去。
三人才進門,尚未來的及入座便遭到了前桌食客的奚落,“呦呵……現在的叫花子都這麼大膽嗎?要飯都要到酒樓裡來了。”
此話一出,瞬間引起一陣鬨堂大笑,眾人紛紛人云亦云般的起鬨,非要掌櫃的將他們三個趕出去。
“阮世兄,他們太過分了,這分明就是瞧不起咱們。”蔣連戟委屈巴巴的捏了捏阮志南的衣角。
聞聽此話,那最先喊他們叫花子的食客擼著袖子便走了過來。一臉的狗眼看人低,並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說道:“老子就是瞧不起你們,識相的趕緊有多遠滾多遠,看見你們,老子連吃飯的胃口都沒有了。”
儘管阮志南已經拿出銀子向眾人解釋了自己是來吃飯的,掌櫃的還是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遲遲不肯接過他的銀子。
“客官,你看這……要不,你們去別家吃吧。”
“我們走。”不想無端端的惹事生非,也不想讓掌櫃的難堪,阮志南牽著二女的衣袖便要離開,卻被一高昂的女聲喊住,“三位朋友,請留步!”
就在阮志南他們來的半柱香前,百里洛華與紹康恰巧來此吃飯,並目睹了這一切。
自從百里川失蹤後,百里洛華算是徹底的體會到了什麼叫樹倒猢猻散。
鍾離佑將他兄妹二人安排在自家客房居住,也算是吃穿無憂。但那畢竟是別人家,不管旁人待她如何好,終究讓她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雖然百里川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百里洛華對他的擔憂卻是一日勝過一日,但每每想到自己險些命喪親爹之手,她又不免感到一絲心寒。
左思右想之下,她還是在傷好以後聯合紹康偷偷的溜出了鍾離山莊。
回家以後的生活也處處不盡人意,仁義山莊的奴才們統統拿了莊中物品各自奔命而去。諾大的一個家瞬間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軀殼,他們廢寢忘食的集齊了家中所有財產,僅剩不足百兩銀子。
這期間,她曾不止一次的去求助那些曾經依附於他爹的掌門人們,卻一次又一次的換來眾人的嘲諷與譏笑。
所謂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光是聽到別人對她父親的侮辱謾罵,便險些擊垮為人子女的心。甚至還有人指著她鼻子罵她是喪家之犬,是叫花子……她身為千金小姐的高傲在這期間被磨滅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淚花中的隱忍。
面對這些,她不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無法面對也必須硬著頭皮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