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手裡有銀子該多好啊!
有人就說了,你們遊手好閒,吃喝玩樂,把祖宗家底兒都給敗光了,還哪有銀子啊?
宗室的大爺們不幹了,敢小瞧我們是吧!老子手裡是沒銀子,可是我們有約書啊!
本來大傢伙都不準備拿祿米換銀子,然後去創業,畢竟還有五年時間。他們就像是放假的學生,不到最後兩天,絕對不會想著寫作業。五年啊,到時候說不定內閣就換人了,再說句大不敬的話,聽說當今皇上好色入骨,身體也怎麼樣,沒準五年後就換了新皇帝。
都是老朱家的人,能看著大傢伙餓死麼?
宗室的這幫傢伙,都是徹頭徹尾的鴕鳥主義者!
如果按照正常發展,唐毅的計劃多半是不了了之,可問題是白銀危機來了,宗室子弟的腦筋轉了起來。
我們現在都說要創業,要轉型,按照約書,最低階的奉國中尉也能拿到五百兩銀子,按照市場的情況,銀價暴漲了快十倍,多大的暴利啊!不用幹別的,光是放貸,就能賺得缽滿盆滿。
越想越興奮,滿眼都是小星星,二話不說,拿起約書就往合盛元分行跑。
等到了合盛元,才注意到,敢情別人都提前來了,這可不行啊,萬一他們把銀子都領走了怎麼辦?
宗室的大爺們可不是小老百姓,平時連衙門都敢闖,更遑論小小的合盛元。
瞬間濟南的合盛元就被宗室給堵滿了,到處都是揮舞著約書,瘋狂討債的叫罵聲!
……
“哈哈哈,相爺,我沈明臣算是服了,您到底給晉商挖了多少坑啊,簡直坑死人不償命!”
幾乎和張允齡同時得到訊息,相府書房,笑聲更大了。
沈明臣就得意洋洋道:“那些宗室子弟可是敢砸禮部的,要不是收拾了三個藩王,他們都能跑到金鑾殿上鬧去。讓他們去擠兌晉商,真是一步妙棋,實在是太妙了!”
大傢伙放聲狂笑,唐毅卻沒有那麼高興。
他揹著手,嘆了口氣,“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咱們和晉商正面拼殺,勝算遠不如想象的大啊!”
幾位謀士,連同趕來的周沁筠和吳天成,都臉色不太好。
張允齡在東南活動了一大圈,見了那麼多的人,唐毅已經得到了訊息,原本一直以為掌握在手中的東南,竟然有那麼多的漏洞,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大人,要我說您也不用憂心,晉商一百多年的經營,交通行還不到二十年,如何能和人家相提並論?那些大家族多半也是虛與委蛇,未必會真心倒向晉商。”王寅斟酌著說道。
唐毅搖搖頭,“兩軍對戰,不在兵力有多雄厚,而在於關鍵時刻,能夠衝鋒陷陣,死戰不退的三千越甲,八百白袍!時至今日,晉商的幾大核心家族,我們根本打不進去,人家反而能在咱們的人馬之中,遊刃有餘,這就是差距,也是日後要補強的地方。”
周沁筠和吳天成都被說的默然無語,的確很沒有面子。
其實也怪不了他們無能,這一次利用白銀危機,算計這麼大,只有幾個核心人物知道,至於其他的商幫大族,他們的產業也受到嚴重衝擊,損失非常大。身為東南集團的領袖,唐毅總不能明擺著要推小弟們送死吧?
所以他必須表面上和晉商合作,當頭的如此,下面的人難免三心二意。
為了保證唐大首輔的光輝形象,對晉商的致命一擊,絕對不能由東南發起。那些糊里糊塗,沒什麼本事,又能鬧事的宗室,就成了最好的選擇——替老朱家子孫默哀三分鐘。
張允齡緊趕慢趕,用了三天多時間趕到了濟南,從馬上都下不來了,是手下人攙扶著他,下了馬就是合盛元的分行,一抬頭,只見遍地狼藉,七間門臉都被打碎了,地上滿是磚頭瓦塊,廢紙碎屑,兩扇紅木大門也被卸了,跟遭了強盜一樣。
看到這一幕,張允齡眼前一黑,一口血噴出來,軟軟倒在了地上……
三天之前,魯王朱頤坦,還有衍聖公府的孔尚文一起到了分行,一共提走了一百五十多萬兩銀子。加上之前的宗室子弟,濟南合盛元的銀庫被搬空了。
魯王帶頭,山東的商人,官吏,百姓,只有手中有銀行券的,全都加入擠兌行列,無力支付白銀的合盛元被憤怒的人群給洗劫一空。
第一塊骨牌倒下了,其他的還會遠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