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萬曆啊,他就是處在高位時間太久了。”沈一貫嘆道:“萬曆從小生長在宮中,十歲之前,受李氏和馮保的影響,性子本就偏激,又在權臣的陰影下活了十年,越發不懂得將心比心,固執、殘忍、暴虐、偏激、自高自大、唯我獨尊……如此之人,掌握大權之後,必定以天下百姓為草芥,視臣子如棋子!只要他想,誰都可以犧牲!”
沈一貫不愧是沈明臣的兒子,從小耳濡目染,把萬曆的心性看了個透。
“殺了王家屏,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了王家屏的頭上,讓他當替罪羊。如此一來,就能挽回一絲人心,我猜萬曆還會邀請師相北上,擺出一副浪子回頭,知錯能改的姿態。”
“自作聰明!”申時行毫不客氣道:“師相何等人物,既然撕破了臉皮,就不會被萬曆牽著鼻子走!”
沈一貫哈哈一笑,“汝默兄說的沒錯,可惜萬曆不這麼想,他覺得把師相誆到北方,他就有機會對師相下手,只要殺了師相,他還是九五至尊,說一不二。”
“做夢吧!”
剛走進來的王錫爵大聲道:“萬曆眾叛親離,這一次不是師相再反對他,而是天下的百姓要反對他!”
王錫爵說著拿出一封箭書,放在了大家的面前。
“這是我在釣魚時候發現的。”
申時行急忙拿起來,快速瀏覽,原來是有人送信,要護送諸位閣老出城。
偌大的京城,看似萬曆都掌控在了手裡,其實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在看不見的角落,還有各方勢力錯綜複雜,無數的人為了各自的理想和利益,不停奔走謀劃。
有機會出去了。
幾個人欣喜若狂,一定是師相出手了,他老人家果然沒有忘了大傢伙!
按照箭書上面的說法,在三天之後,會有人接他們出西苑,然後直接出德勝門,前往天津,有人恭候在那裡了。
“你們是,這會不會是萬曆耍的手段?”羅萬化還有些擔憂。
“不會的!”申時行輕笑道:“萬曆連王家屏說殺就殺了,他只在乎自己,會為了咱們費那麼大周章?再說了,他還能拿咱們做什麼文章?”
“也是這個理兒!”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四位閣老,悄然收拾好,一個個閉目凝神,等待著。
一直捱到了三更天,當他們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突然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羅萬化和沈一貫急忙衝出去,只見一夥黑衣人衝了過來。
“拜見閣老,快跟我們走!”
“好!”
四位閣老,跟著他們,沿途的侍衛都被擺平了,即便是偶爾有阻攔的,也被輕鬆格殺,從西苑出來,有馬車等待,上了馬車,直奔德勝門。
他們離開一刻鐘,後面才傳來喊殺之聲。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按照規矩,不到時候,城門是不會開放的,如果出不了城門,那可就是甕中之鱉了。救人的自然想到了,他們帶著申時行等人進了一個倉庫院子,繞到了後面,開啟一處不起眼的倉庫,進去之後,在角落裡竟然有一扇門,推開,下面就是地道。
有人帶頭,從地道走下去,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就離開了危險重重的京城。
到了德勝門外,雖然遍地都是建築,但是沒有城牆約束,天大地大,再無阻攔。四位閣老,張大了嘴巴,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渾身的毛孔都開啟了,爽,真是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