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這就去安排。”陸炳又說道:“行之,天津衛不太平,我給你準備了住處,要是不滿意,我再叫孩兒們重新佈置。”
唐毅呵呵一笑,“不用麻煩了,趕了兩天的路我實在是頂不住了,有什麼事都等我睡醒了再說。”
唐毅匆忙到了館驛,進了臥房,就聞到一股誘人的芳香。
閃目看去,只見一個身形瘦削的侍女,穿著淡青色的襦裙,罩著素色的褙子,一個背影,淡雅的如同水墨畫一般,和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拼命吸引男人目光,盼著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丫鬟女子全然不同,唐毅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也僅僅是一眼而已,對於餓瘋的人來說,美食遠比美女來的實在。
侍女聽到腳步聲,急忙回頭,見到唐毅臉色一紅,隨即怯生生說道:“奴婢見過大人。”聲音清脆,宛如天籟。
唐毅笑著說道:“這些菜都是你做的?”
侍女謙遜地說道:“只怕奴婢拙劣的手藝,對不上大人的胃口。”
唐毅坐到了桌子前,人都說文如其人,其實菜也如其人,滿桌子的菜色,沒有花哨的裝飾,沒有濃烈的醬色,更沒有厚厚的油脂。
就像女子的裝束一般,清淨淡雅之中,透著別樣的韻味。唐毅也算是半個美食家,他看了一圈,一伸手捧起了一大盆雞湯鴨舌羹,嚐了兩口,鮮美無比。只見他把嘴唇貼在盆邊,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吸了兩口,羹就少了三分之一還多。
侍女看得目瞪口呆,剛剛錦衣衛的人來告訴她,說是一位了不起的大才子大官人要住在這裡,讓她好生伺候著,千萬不能怠慢。
她自然答應,等到見到唐毅的時候,她也被驚到了。這傢伙看起來還不到二十年,年輕英俊,斯文瀟灑,能得到錦衣衛的重視,絕對不是尋常人物。
可是,可是,可是……他的吃相也太那個了……和乞丐差不多,侍女用力捂住嘴巴,生怕叫出來。
唐毅可不管她怎麼看,又來了幾下,滿滿的一盆羹喝得乾乾淨淨,打了一個飽嗝,晃晃悠悠,就往臥房走去。到了門口,還說了句:“本官累了,要想爬床單,等著過幾天再說。”
侍女霎時間小臉充血,又紅又熱,和大蘋果似的。
衝著唐毅的背影,她狠狠瞪了一眼,“哼,就你那個餓死鬼轉世的土包子德行,還爬你的床單,下輩子……額不,是十八輩子都別想!真是蒼天沒眼,他這個德行竟然少年得志,都說朝廷昏暗,果不其然!”
女孩低聲罵了半天,回應她的只有唐毅雷鳴一般的響聲,在屋子裡不斷迴盪,震得耳朵生疼,她紅著小臉,趕快把桌子收拾乾淨,落荒而逃。
……
吃飽喝足,唐毅睡得別提多香,差不多三個時辰,他才爬了起來,精神頭已經恢復了大半。隨便找了點清水,洗漱一下,外面的侍衛就跑了進來,低聲在唐毅耳邊說了兩句。
“讓他進來吧。”唐毅淡淡說道。
沒一會兒,一個頂著瓜皮小帽的中年人跑了進來,一見唐毅,激動的眼圈通紅,連忙拜倒在地,“師父,您可把弟子想壞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吳天成。
要說起來,當年收他做弟子,多一半是玩笑,就連吳天成都不願意多和人家說。可是隨著唐毅一飛沖天,水漲船高,唐毅的徒弟,那可就是金字招牌,到了東南,哪個大家族敢不給他面子。
吳天成也越發以老師為榮,做起事情格外賣力氣,交通行一大半的事情都是他在搭理,唐慎練鄉勇,也要靠著吳天成幫著協調糧餉物資。
年初的時候,開海的調查報告還是吳天成出的,唐毅深知要想把開海弄好了,就必須擺平地方豪商士紳,光靠著官場上的人脈是不夠的,他早早去信,把吳天成調了上來。身為交通行的大帳房,吳天成一舉一動都能吸引不少人的聯想,他半個多月之前就趕到了天津。
唐毅雖說把天津交給了陸炳,但是他又豈能當撒手掌櫃的。
“天成,我聽陸炳說,天津的亂局是聞香教在鬧騰,是不是如此?”
吳天成呵呵一笑,“師父,要光是一個聞香教,至於那麼麻煩嗎?聞香教不過是跳上臺面的小丑而已,背後是運河幫的人在作怪,這裡面水深著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