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徐階的話,嘉靖默不作聲,突然挑起眉頭,修長的眼眸一掃徐階,徐閣老的心臟不由得一跳。
“呵呵,徐閣老,你也學會進獻祥瑞的那一套?和你的做事的風格不一樣啊?”
徐階撲通跪在地上,惶恐說道:“陛下乃是君父,天下臣民孝順君父的心是永遠不會變的,微臣不敢說謊,確實有些祥瑞荒誕不經,只是這一次目睹人員眾多,陛下可以派人查證,一問便知。若是臣有半句虛言,懇請陛下治罪!
嘉靖促狹地笑道:“不過是說說而已,長夜漫漫,不妨解解悶。”
徐階答應了一聲,將皮卷取出,大太監麥福接過,送到了嘉靖的手裡。把皮卷接過來,嘉靖就是一愣。
嘉靖篤通道教,對祥瑞之說極為痴迷,為何剛剛對徐階又有些冷淡呢?嘉靖是懷疑他拿祥瑞說事,替張經求情。
可是把皮卷接在手裡,嘉靖就感到了異樣,此皮卷極為柔韌,分不清是什麼皮子的,更為奇妙的是在皮卷外面有整齊的龍紋。
這些龍紋和常見的五爪金龍不同,十分古樸渾然,說是龍,更有幾分像豬,還有幾分似熊,一個個呈橢圓形,非常怪異。
“徐閣老,此紋飾你可曾見過?”
徐階忙說道:“啟奏陛下,龍紋古已有之,越是早期的龍紋,就越接近獸形,越是往後的龍紋,就越修長,越威嚴。臣曾在春秋時期的青銅器上見過龍紋,此龍紋比起春秋時期的還要古拙渾然,臣斗膽推測,此龍紋應是西周之物,或許更早一些,****的也未必可知。只是臣對金石瞭解有限,胡言亂語,若是錯了,請陛下不要怪罪。”
“嗯!”嘉靖點了點頭,翻開了皮卷,才看了兩眼,眼珠子就瞪得老大,大聲吼道:“快,把鏡子拿來。”
大太監袁亨把花鏡送到嘉靖手裡,嘉靖迫不及待趴在皮捲上面,看了兩眼,覺得不清晰,又大聲吼道:“燈,燈!”
袁亨連滾帶爬,招呼小太監,精舍之中,一口氣添了上百支蠟燭,亮如白晝。嘉靖一個字一個字看著,越看臉上就越吃驚。
差不多一刻鐘,他突然對徐階說道:“徐閣老,你過來。”
徐階還在遲疑,嘉靖一把拉住他的手,扯到了身邊,徐階覺得有失禮數,可是被嘉靖死死揪住,他也沒有辦法。
被嘉靖抓住的胳膊隱隱作痛,徐閣老也不敢聲張,只能揉了揉眼睛,仔細辨認,連大氣都不敢出。
差不過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嘉靖不耐煩地說道:“徐閣老,你看出什麼沒有?”
“陛下,恕老臣眼拙,只是覺得上面的字跡非常古舊,到底是什麼時期的,寫的又是什麼,老臣只覺得似是而非,不敢斷言。只是覺得此物很神,神得厲害!”
“嗯,沒錯,朕剛剛留意了,這兩個字,似乎是‘黃帝’,徐閣老以為呢?”嘉靖手指著兩個字問道。
徐階一愣,看了又看,不由得渾身顫抖,激動莫名。
“陛下果然天資睿智,老臣愧不能及。此二字看起來確實是黃帝,莫非此物是黃帝所留?那可就太了不起了,真是天佑吾皇啊!”
嘉靖同樣激動莫名,黃帝是什麼人,那是五帝之首,天下人公認的老祖宗,平定九黎族的猛人,最後更是乘龍歸天,飛昇九霄……乖乖,這不正是嘉靖盼望的嗎!
“徐愛卿,朕以為此皮卷關係重大,只是朕還無法識讀,空守寶山,真是急死人啊!”
徐階呵呵一笑:“陛下,微臣以為既然是黃帝之物,多半就是天書,凡人無法識讀,還是請老天師過來看看吧。”
“對啊,朕怎麼忘了!”
嘉靖以手擊額,忙讓袁亨去叫,袁亨走後,嘉靖也坐不住了,圍著龍案不停轉圈,不時看看皮卷,生怕長翅膀飛了,和初戀的小男孩差不多。
差不多半個時辰,天色朦朧,東邊都放亮了,袁亨才跑了回來。
“啟奏皇爺,陶天師去玄都觀降香祈福,奴婢只好詢問了其他仙師,有誰懂得天書,有一位藍道行藍仙長自稱懂得,奴婢就把他帶過來了。”
“是藍道行?”
嘉靖有些印象,此人剛進宮的時候,他找過來幾次,精通扶乩,算卦極準。只是後來聽說他有病了,嘉靖找了幾次沒來,就興趣缺缺,忘在了一邊。
“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