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的液體順喉而下,讓他的胸腔傳來火辣辣的灼熱,那一刻彷彿是在即將熄滅的灰燼上撒了一杯汽油,李長逸感覺到自己的四肢百骸都“燃燒”了起來。
唐槐要回酒瓶,把頭縮了回去,只倚著欄杆隔牆給他講:“這不是我第一次、第二次經歷失敗了。在遇到你們之前,我的運動生涯裡全是失敗。”
他第一次細細地講起自己的職業經歷,其實大部分是一些低階別小賽事,比如16歲第一次出征亞洲盃拿到第6名,讓他覺得自己可能有這方面的天賦;
苦練一年後去歐洲參加FIS積分賽預賽,結果卻拿了個倒數第五;
再練一年去澳大利亞參加積分賽,還是不入流;
摔打了三年,總算學會了全部技巧,能夠在低階別賽事上躋身前幾名了,他鼓足勇氣去參加世界盃了,結果最好成績卻只是在1/8決賽中露個臉。
三年又三年,他最後一次參加世界盃比賽時才26歲,在美國猛獁山滑雪場重重摔出賽道,後腰重傷不得不退役。
他說自己前前後後滑了十年,瑞士韋松納、西班牙內華達山、美國猛獁山、紐西蘭卡卓娜、奧地利索爾登等滑雪場他都去過很多次,可是顆粒無收啊,一枚獎牌都沒拿過。
“老子實力在國內是頂尖的,可那時候全中國沒有什麼像樣的SBX比賽,去了國外又拼不過那些老外,憋屈啊!”
仰頭將瓶中的酒喝個乾淨,唐槐狠狠將酒瓶拋向空曠的、佈滿積雪的後山,然後紅著眼睛再次探出頭來,看向不說話的李長逸。
“那年我在比賽中受傷,趴在雪地裡動彈不得,手指頭摳進堅硬的冰雪裡,惱恨自己為什麼非要選擇滑雪這個該死的運動,坦白說,那時候我的心裡沒有喜愛,只有憎恨。”
李長逸趴在欄杆上,探頭望著他:“然後呢?你……”
“我荒廢了兩年,直到中國申奧成功,曲主任找到我要組建跨界跨項SBX國家集訓隊,需要有個懂行的人帶一帶,我才來到了崇禮,才見到了你們。”
唐槐掏出自己隨身的筆記本,翻開扉頁晃了晃:“這裡面第一個資料就是你,當初你小子太狡猾,一溜煙混到人群李,害我找了好幾天……”
李長逸笑了:“那時候誰知道你是幹嘛的,害怕你不懷好意開除我們吶!”
唐槐擺擺手,繼續翻他的本子,上面記錄著每一個運動員訓練、生活的點點滴滴,關於李長逸的事情已經記錄了十幾頁,再往後翻才是張志旺、烏力罕、武纓等人的。
他把本子丟給李長逸:“你自己看看,回顧一下這四年都經歷了什麼,記得明天還我!”
許是醉意上頭,他說完自顧自地回房間去了。
李長逸撿起被他丟在陽臺地板的本子,開啟之後看到了這樣一句話:“我們所有的夢想都可以成真,只要我們有勇氣去追求它們。”
他深吸一口氣,眼睛裡蒙上一層霧氣,回頭看向滿天星斗:“師父,我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