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多嘴,一年到頭,就指望著年前這大局。
師孃問:“怎麼了?”
劉德為說:“這個老東西,硬是訛了我三千大洋。”
劉德為說了,十六件東西,確實都是真貨,還有幾件價值也不錯,但是胡雨石要價一萬二的大洋,這些貨就是九千大洋也沒賺頭。
我發現,劉德為似乎去胡家大宅門並不為了賺錢,是另外有目的。
我想目的就是耳房。
師孃說:“這些年,你在胡雨石那兒也沒撈到好處,這活,你得想想了。”
師孃吃完下桌了,劉德為衝我擺了一下手說:“你也下去吧。”
他看著我煩,你爺爺的,我沒吃兩口。
我下桌後,出門轉轉,太憋氣。
我遇到了大包周。
大包周非得拉著我去喝酒,說請我。
我說,我來吧。
大包周小聲說:“擼了一個活兒,剛出手,賺了點。”
喝酒,聊天,我說劉德為今天的事情,我知道,大包周嘴嚴實,有一些事情,永遠不會對別人說,他跟我說了,劉德為的事情,是因為我救了他的孩子,他拿我是真當兄弟了,我也是。
大包周聽完,沉思了良久說:“你師傅砸胡家大宅門已經近九年了,這九年中,最初的三年,是賺了一些錢,但也沒有大錢,按道理來講,那胡雨石的爺爺可是三品官,現在雖然死了,那東西可是不少呀!可是拿出來的東西,讓你賺還賺不到太多,還讓你賺點。”
我聽著,這裡面就是有事情了,大包周喝了一口酒,告訴我。
劉德為前三年在胡雨石那兒賺了點小錢,後六年,幾乎是年年賠上錢,他一直在培鼓兒,就是想扎一個大的,可是事情並不是這樣,胡雨石這個人不同於其它的大宅門的主子,趙二貝勒爺,沈宅的主子,這個人精明於算計,表面看著什麼不懂,其實什麼都懂。
劉德為培養鼓兒,實則是讓胡雨石反養了,那他還認了,似乎有更大的目的。
我說:“胡雨石家的耳房裡面有什麼?”
大包週一愣,說:“不急,我給你打聽一下,這事不要往外說。”
我回德慶行,劉德為喝多了,把我大罵一通,但是並沒有打我。
我坐在德慶行的櫃檯那兒發呆,師孃的表弟小聲說:“我姐夫喝多了,大罵我姐,說我姐跟你揚灰。”
我一聽,沒說話,回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我搬出去住了,坎兒三給我找的一個小院子,當然,我還得當劉德為的徒弟,因為我要學的東西太多了,不只是技術,還有人情,還有這裡面的勾當,他在這方面,是最好的一個師傅。
劉德為性情乖戾。
我搬出去了,第二天六點就到了德慶行。
劉德為坐在櫃檯那兒抽菸,看著我,不說話。
我叫了一聲師傅,他說:“小子,翅膀硬了?”
我說:“師傅,我還是搬出去的好。“
劉德為沒說話,起身出去了。
我師孃過來了說:“搬出去也好,房租我給你出。”
師孃沒有再說什麼。
下午,坎兒三找我,說在宣武門有一戶人家出貨,你過去看看,也許能扎點錢,幾個鼓兒都沒有拿下。
我就去了,中等的人家,房頂上都長了小樹了,這是沒錢打理了,只顧著嘴了。
進院,小四合的院子,曾經也是風光的人家。
東西拿出來,一堆的鼻菸壺,有十七八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