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籲!齊遠識!你瘋了!我要是剛才沒及時勒住馬,撞……上你怎麼辦?!”
大過年的,齊遠深不想說話觸黴頭,不耐煩訓了齊遠識一頓,牽著韁繩便要繞過他。
齊遠識擋住他,伸手往他懷裡撈出個懷裡的布袋子,齊遠深立馬伸手奪“不……”
一個字才蹦出來,擋在他面前的馬忽地如飛箭疾馳出去,馬上的齊遠識哈哈大笑“快回去!不然我就扔了這袋銀子!”
爽朗的笑聲在荒野上盪開,高高束起的馬尾在寒風中散開,黑馬帶著齊遠識越跑越遠,挺拔的背影越來越小。
恍惚中,齊遠深彷彿看見了六歲時,齊遠識第一次騎在小馬駒背上,滿臉興奮與新奇,雙手卻牢牢抱著他的脖子不肯放。柔軟的小臉緊貼著他的臉,害怕又嘴硬地向他討要一句“我的弟弟是天下第一最厲害的將軍”。
一陣寒風撲面,凍得齊遠深眼角泛了紅,眨眨因為太久沒有眨而乾澀的眼睛,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將整個下巴埋入毛領中,半晌,喃語道“怎麼就長大了……”
“小公子,後面有人追來。”一名將士驅馬在身側。
苻清白聞言向後看去,遠遠的,只見馬上是個藍袍公子,手上還拿著個包袱,臉看著有幾分印象,但叫不出名字。
大抵是在京中宴飲上見過面。
現在已經出京十幾公里,再往前一點就要進山,天邊橘紅也已淡薄。
想到京中公子哥日日飲酒作歡,個個細皮嫩肉吃不得半點苦的嬌貴,若任由他跟在後面追逐進了山,天一黑,這樣的公子哥再來十個怕是也塞不飽林中野獸的肚子。
苻清白右手抬起示意停下,身後策馬的眾人見狀齊齊一夾馬腹,手中勒緊韁繩,一聲聲籲聲後,狂奔的馬慢慢停下,站在原地等著齊遠識策馬到跟前。
“苻小公子,聽聞你要上邊關為苻老將軍送糧草,雖不知你要如何辦到朝中老古板們都辦不到的事,我和哥卻相信你一定能辦到。但想到邊關將士遭受的苦難,我和哥哥心裡同樣想為邊關糧草做一點貢獻。”
齊遠識一邊說,一邊將手上包袱扔進苻清白懷中“包袱裡是我和哥哥的私房錢,錢不多可絕對乾淨,放心用。我和哥哥兩個人是沒本事的人,上不了戰場,也沒有什麼好計策。除了給錢,實在幫不到什麼,還望苻小公子不要嫌棄。當然,你嫌棄也沒用,說給你就是給你了,你要是不要你就扔了,反正我和哥哥是不要的。”
不等苻清白說什麼,齊遠識便已牽扯韁繩控馬轉頭,原路返回京城。
“這……他……這人……”離苻清白最近的將士撓頭想說什麼,奈何磕巴好一會發現自己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最後磕磕絆絆道,“這少年太莽撞了,邊關那麼多人,他以為他的一點私房錢能起什麼用,簡直胡鬧。小公子,屬下這就追去還給他。”
“不必了。”苻清白開啟懷中包袱,裡面是細繩一紮扎捆好、疊放整齊的銀票,“十萬兩銀票能做的事還挺多。繼續趕路。”
寒風捲過荒野,枯黃連天的路徑上一如既往沉默,彷彿從未有人在這裡停留過。
“苻清白怎麼說?”齊遠深在門口抓住剛到家的齊遠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