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粒快槍地子彈打中小松騎著的馬,胯下軍馬長嘶一聲就軟倒下來,小松肩膀上面也是一麻。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摔落馬下,他重重落在地上,下意識的一摸肩膀,手上全是血,還有幾粒沒鑽進肩膀裡面的鐵砂子。他躺在那裡,就聽見一片鐵砂子嘩嘩打出來的聲音,中間偶爾夾雜著幾粒快槍子彈的尖利嘯聲。
民夫們發出了驚惶的喊叫聲音。太平車大車撞在一起,人馬地嘶鳴喊叫聲音不可遏制的響起。
遇襲!
長久的訓練讓小松下意識的掙扎著站起,還拔出了腰間的西洋式馬刀,放眼四顧,兩邊丘陵不斷的噴吐出白煙,漫然無備的日軍騎兵人仰馬翻,少尉大聲呼喊:“開火!還擊!”
呼喊聲未了,他已經駭然的看見對面丘陵的稜線上已經翻出了一隊騎士,當先幾人,卻是穿著西式的軍服!手中馬刀反射著陽光。耀人眼目。當先地是一個高大的漢子,軍服袖子已經高高的捲了起來,露出肌肉賁突的胳膊,他單手控馬,向著這裡,發出了他聽不懂的吼叫!
從丘陵稜線上出現的正是戴君,第一次遇敵,無論如何他也要親身殺敵。他和幾個手下,衝在了打正面的日頭好杆子的前面。立於馬上,看到眼前一副人喊馬嘶的景象。看著幾百壯健的民夫只是慘叫亂喊著到處跑到處躲,和日本騎兵在不寬地道路上擠成撞成一團,能架槍出來的日本兵沒有幾個,多半都給撞下馬摔得七葷八素,就是這些突然遇襲亂成一團的幾個日本騎兵。這些民夫和他們擠成一團。卻沒有一個人向他們動手!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怒氣就是不可遏制。
“都是五尺漢子。為什麼就不起來殺鬼子?他們現在霸佔著咱們的家!”
怒吼聲中,他馬刀一舉,已經當先衝下,數名騎兵緊跟著衝下,馬刀都高高地揚在身後。接著就是漫山遍野地雜色隊子,呼嘯連天的跟著衝擊而下,馬刀,鐵尺,洋槍土槍都舉得高高地。
戴君一馬當先,盯緊了那個滿身是血站在那裡揮舞著指揮刀的日本軍官,幾個日本騎兵架槍朝他射擊,他躲也不躲,子彈嗖嗖的從他頭上掠過,後面的隊伍接著湧上,頓時將這幾個還能抵抗的日本兵淹沒。戴君已經飛快的衝到那個日本軍官身邊,他半轉身呆呆的看著他,大張著嘴巴,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一刀連肩帶背的劈了半截下來。
“看見沒有,殺鬼子就這麼簡單!”
血雨當中,戴君怒吼。
到處都是本鄉本土的口音在呼喊,日頭好的隊子還大聲的向到處逃避的百姓招呼:“三老,四少,只殺鬼子,不傷鄉鄰!一個腦袋,五十兩銀子啊!”
二十幾個日本騎兵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的被壓倒,百姓們聽著熟悉的口音似乎才從懵懂中反應過來,看著那些慘叫的日本兵,眨眨眼睛不敢相信也似。一個負傷的日本騎兵從混亂的人流當中昏頭轉向的爬出來,終於有幾個百姓撲了上去,撿起石頭就砸他的腦袋。
“我們的土豆子,我們地玉忝子,我們的麥子……不給錢就拿!住咱們的大屋。砸咱們的鍋,殺咱們的人。小鼻子…………最***壞!”
二十幾個日本騎兵,再遭到絕對優勢力量突襲之下,轉眼間就全部覆滅。各個隊子猶自殺得不過癮,二十幾個腦袋實在是狼多肉少不夠分,一個個當家的紅著眼睛只是瞧著戴君。
戴君胸口憤懣猶自未平,見血的馬刀一擺:“都瞧見了,鬼子的脖子也不是鐵打地!各隊子分散出去,殺其散兵。燒其糧秣,總之是讓鬼子不得安身!徐大帥的大軍,即將到來……所有賞號,隨時兌現!就是不衝著銀子,各位當家的,也衝著咱們祖宗!”他伸手摘下背上那杆讓各路好漢看得眼熱的德國毛瑟馬槍,揚手丟給了日頭好的當家的:“接著!”
那漢子伸手接過:“謝戴大當家!咱們都不是慫包,要是官家和徐大人一樣血性,咱們早幹這個了!這附近不都是咱們鄉親?戴大當家,等著數腦袋吧!”
各個隊子都是爽快。一連串的唿哨連聲,各自招呼隊伍,滾滾的就四下去了。戴君喘著粗氣回顧,除了幾十個禁衛軍騎兵拱衛著他之外,那幾百民夫都呆呆的站著,也沒人敢去收拾堆在路上的車隊。
戴君一擺手:“扛了自己糧食回家!扛不走地,都燒了!你們都是五尺長。兩個卵子也沒少,二十個鬼子就押著你們到處跑!”
幾個百姓訥訥的問:“敢問總爺是哪個營頭的隊伍?”
戴君歸刀入鞘:“禁衛
“是不是聽前面駐紮的那些總爺說的,在朝鮮殺了不少鬼子的徐大人那支禁衛軍?”
“天下還有第二支禁衛軍麼?”
幾個百姓對望一眼,再看看傲然立於馬上的戴君,突然放聲大哭:“咱們出夫,出騾馬,出糧食,出銀子,官家徵多少,咱們就運多少。幾萬總爺。鬼子來了就跑,咱們當百姓地,還能怎麼樣?要是總爺們這樣打鬼子,我們這些一腦袋高粱花子的百姓,又怎麼能遭這個罪,又怎麼捨不得這條命?怎麼咱們沒攤到個徐大人啊!”
“只要禁衛軍回來了打鬼子,咱們要糧食有糧食,要夫子有夫子,大人要送到哪兒,咱們就運到哪兒!”
“總爺們只要給撐腰。不丟了咱們跑,看見落單的鬼子,咱們也和他們拼了!”
軍人,執干戈以衛社稷。責任、榮譽、國家…………這是在教導隊短期集訓的時候,徐一凡偶爾來上課。那些德國教官。楚萬里,李雲縱這些大將都會灌輸的東西。戴君他們都是大老粗。當騎兵不過就是馬快槍準能跑能熬,誰也沒聽進去。
跟著徐一凡的蒼龍旗,在朝鮮無往而不利,看到的只是朝鮮百姓敬畏的目光。轉回國內,卻看到日章旗飄揚,山河破碎,看著眼前這所有一切的景象。想想一路潰逃的清軍主力,再想想在對肅川裡發起衝鋒地時候站在隊伍最前面的徐一凡…………
“徐大人…………我似乎有點懂了…………咱們投奔您,不過圖個出身而已,但是您帶著我們東征西殺,想要的不僅僅只是大家的出身吧?您是不是就想把這混帳的一切,都改過來?”
“…………有死而已…………”
他突然一笑,轉身對著麾下騎兵道:“兄弟們,咱們是不是整點兒熱鬧的,去蚰巖轉轉,給小鬼子打個招呼?”
麾下騎兵轟然應和,戴君勒馬人立而起,轉了半圈,當先而去,身後數十騎士,風也似的跟上。
是夜,蚰巖城外數處日軍徵糧隊伍受到襲擊,傷亡數十。蚰巖日軍緊閉城門,全面戒嚴。數日內不敢出蚰巖縣城半步,對蓋平一線的補給,更是完全談不上。
這樣的景象,還在遼南各地發生。禁衛軍騎兵先遣部隊,已經在遼南完全展開,陳彬在析木城,姜子鳴甚至繞到了海城附近。東北各處的馬隊源源不絕而來,襲擊展開徵集糧秣地日軍小部隊。日本徵清第二軍大山岩大將,驚訝的發現,從九月十五日開始,在一時間他和很多分散出去作為兵站的部隊失去了聯絡,烽火在遼南各地,處處的燃燒了起來。到處都在傳聞,徐一凡的禁衛軍馬上就要到來!
而在這一天地夜晚,在山東外海,榮成灣以東洋麵,在低垂地夕陽下,兩支懸掛著日章旗幟的鋼鐵船隊完成了匯合,數十道煙氣高高地直入雲霄。
日本徵清第三軍,還有才炮轟了大沽一帶的日本聯合艦隊,已經出現在威海要塞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