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鬚老者的話得到了梁曉烔的肯定,問瑾遺卻也不急著逃了,身體稍稍放鬆,不過卻也不敢太過鬆懈,畢竟此時情況尚有諸多不明朗。
沒有輕易靠近老者,兩人依舊遠遠浮立於虛空之上,靜靜觀望。
方才事發突然,問瑾遺卻是沒來得及好好觀察對方,如今氣氛暫時緩和,問瑾遺當即便是以法眼觀察老者。
入目所見老者,一席寬鬆青袍加身,鬚髮皆白,此時帶著皺紋的面上一臉和藹可親,初看時只覺是一位和善的鄰家老朽。
而當問瑾遺以法眼觀望時,但見老者身上有妖氣沉浮,妖氣之盛好似要擇人而噬。
然而妖氣之中卻又自帶一股清氣,清氣流轉間,滌盪其周身上下,使問瑾遺感覺不到一絲戾氣。
對此,問瑾遺這般下著結論,“確非殺伐之妖。”
儘管如此確認了,問瑾遺卻還是不敢輕易靠近,腳下未曾挪動半步。
以問瑾遺所觀察到的情況,只能證明老者此前並未造過太多的殺孽而已,單單如此,是善是惡且還不好分說。
然而儘管如此,問瑾遺卻也是放下了幾分戒備,畢竟老者身上自帶清氣,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瞭老者的無害。
見問瑾遺還在深思遲疑,久久未見動作和言語,老者想了想,上前一步走,拱手笑著說道:“想來卻是老朽失禮了,未曾報上家門。”
說到這,老者撫著鬍鬚,頗為自豪地說道:“老朽名叫白鱷,為煉妖谷一方妖王,深居煉妖谷已有近兩千年之久,真身卻是一頭鱷龜,僥倖得道。”
聽得白鱷自報家門底細,問瑾遺又是放下了幾分警惕,卻是無太大的表情變化。
早先見到那碩大的頭顱之時,他便已經猜到了該是烏龜之類的妖怪,此時聽說是鱷龜修煉得道,也不會太過驚訝,烏龜是龜,鱷龜卻也不是龜?
梁曉烔亦是如此,聞言也未見動容,真身她也早已猜得一二,而論年紀,早前見過的龍出遊,年歲猶在白鱷之上,如今再看白鱷,卻也是沒什麼好吃驚的。
兩人波瀾不驚,白鱷也不顯尷尬,他坦誠自己的來歷卻也不是為了震懾兩人,而是為了取得兩人的信任。
只聽得白鱷又是開口說道:“兩位小友且不欲為我介紹一番?”
聞言,問瑾遺和梁曉烔彼此對望了一眼。
雖然不知老者善惡,又不知其是否有所圖謀,不過此前多番留手卻是做不得假,衝著這一點,介紹一下自己卻也是應該的。
這般想著,問瑾遺梁曉烔雙雙對著老者拱手,說道:
“道家梁曉烔。”
“問瑾遺。”
“原來兩位竟然是道家高徒,失敬失敬。”白鱷聞言,卻是誤會了問瑾遺也是道家弟子。
見白鱷誤會,梁曉烔便想要開口解釋,卻被問瑾遺搶先開口打斷。
只聽得,問瑾遺謙遜地對白鱷說道:“卻是不敢妄稱道家高徒,道門內在我等之上的師兄師姐大有人在,實不敢稱高徒。”
梁曉烔想解釋,問瑾遺卻是一句話,坐實了自己是道家弟子的身份,聽得梁曉烔也是一愣,呆呆地看了看問瑾遺。
問瑾遺對此視若無睹。
方才兩人的一番介紹,卻是問瑾遺有意為之,為的就是讓白鱷如此誤會。
而事實也正如問瑾遺所料,此時白鱷因為問瑾遺的說話的時機恰到好處,誤會了問瑾遺也是道家弟子。
在梁曉烔先自明是道家弟子之後,問瑾遺巧妙地緊接上自己的名字,不明者乍一聽,只會覺得問瑾遺和梁曉烔一樣,同出身於道家。
如此一來,且是白鱷自己誤會,若是事後證明其確無惡意,卻也怪不得是問瑾遺故意隱瞞。
問瑾遺之所以這樣做,只是因為,在還不清楚對方真實目的的情況下,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實屬不智的行為。
在問瑾遺想來,此時在白鱷心裡,自己已經是道家弟子,道家術法天下一絕,若是白鱷圖謀不軌,必然有對此有所針對,而這,將會對‘同出道家’的兩人造成不小的壓制。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被認定為道家弟子的自己驟然出手,這諸多針對便有可能瞬間失去效果,或可成為起死回生的一招。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卻是問瑾遺的小心機,一切都是以白鱷有所圖謀為前提所設下的防備。
此時,問瑾遺看著白鱷在心中冷笑,“呵,你在煉妖谷待了近兩千年,三傑的名號最多三百年,我卻不信你能識破我的身份。”
正當問瑾遺心中暗自冷笑之時,卻是聽得一聲嘆息傳來。
“唉。”嘆息聲出自白鱷,只見他又是走上前一步,神色苦楚地看著問瑾遺,說道:“我看小友你且還是不信老朽,竟是如此防備於我,老朽卻真是沒有惡意,只是欲與你們坐下來好好交談一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