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佩爾堡。
這是今年環法腳踏車賽的一個賽段終點。比賽在兩個小時前就已經結束了,但鎮子外面的公路兩旁,依然聚集著大批熱心的觀眾,他們在等待著今年環法賽場上的一支編外車隊,那就是來自於中國的漢華車隊。
由郎冬帶領的漢華腳踏車隊,從環法賽開始,就一直緊跟著比賽隊伍的行程。選手們用四五個小時完成的賽段,漢華的車手們可能要用到七八個小時,但他們始終堅持著,緊追不捨。
為了這次大規模的公關作秀活動,漢華重工可謂是不惜工本。舒曼在巴黎租了兩輛大巴車,一前一後,舒曼坐在前面的車上負責開道,郎冬則坐在後面的車上負責收容。在收容車上,還放著幾輛備用的腳踏車,準備用來替換那些損壞的車輛。不過,比賽賽程已經過半,漢華腳踏車一輛都沒有出故障,這讓郎冬覺得十分自豪。
每天,環法賽的選手們出發五分鐘之後,漢華車隊也踏上征途。所有參加這次環法賽的漢華職工一律穿著專門製作的統一服裝,背上印著中英法三種語言的“漢華重工”字樣。他們排成一字長隊,跟在前導車的後面,一路前行。
為了參加這次表演賽,漢華車隊的選手們都在江南省腳踏車隊接受了一個月的專門訓練,這種訓練雖然不能讓選手們的體能迅速提升,但也教會了他們許多公路賽的技巧。在整個賽程中,漢華車隊不急不躁,保持著均勻的速度,以保證能夠每天完成200公里左右的行程。
正如林振華預料的那樣,漢華車隊的存在,為今年的環法腳踏車賽增加了一個非常有噱頭的新聞點。一開始,僅有少數的媒體對於這支來自中國的車隊給予了一個簡單的報道,當作一條賽場花絮,放在報紙最不起眼的角落裡。隨著賽程一天天推進,越來越多的車迷們開始關注到這支中國車隊,而嗅覺靈敏的媒體自然也就及時跟進,開始挖掘與這支車隊相關的新聞,以滿足受眾們的八卦心理。
中國這個概念,在西方人的眼睛裡是非常神秘的。雖然自改革開放以來,已經陸續有不少中國的官員、企業代表、留學生等來到西方,但這些人的形象無不是嚴肅得近乎刻板的。而這一回,出現在法國人面前的這批中國人卻是如此年輕、活潑、充滿熱情。許多法國人無法滿足於報紙上、電視裡的宣傳,紛紛來到賽場上,以便親眼看一看這些非同一般的中國人。
就這樣,漢華車隊成了環法賽場上最受人關注的明星,其風頭甚至於蓋過了正式參賽的職業車隊。許多對於腳踏車賽不感興趣的法國人居然也破天荒地來到了賽道旁,目的就是為了一睹中國車手的風采。
“來了!來了!”
有人大聲地喊了起來,只見在遠遠的地平線上,一輛插著五星紅旗的大轎車緩緩開來。在大轎車的後面,便是魚貫而行的十五輛腳踏車,車手們身上的服裝已經完全被汗水浸透了,黃色的臉龐上沾滿塵土,但他們一個個都面含著微笑,向兩旁熱情的法國觀眾們頻頻致意。
“到終點了!”騎在最前面的彭俊高喊一聲,同時撒開車把,雙手直直地伸開,以一個英雄凱旋般的動作衝過了象徵終點的紅綢帶。這樣的紅綢帶是觀眾們特地為中國車隊而臨時拉起來的,這在前幾天中國車隊的表演中已經形成慣例了。
&np;”一群粉絲用法語喊著激動的口號,向漢華車隊的選手們蜂擁著撲過去。他們手裡拿著鮮花、巧克力、可口可樂以及其他各種足以表達熱情的東西,紛紛塞到漢華車手們的手上。
“不不不,我們的姑娘們不習慣這種法國式的禮儀,請大家原諒。”
舒曼像母雞護雛一般,把車隊裡的幾名女車手保護著躲進大巴車裡。女孩子們一個個格格地尖聲笑著,一邊伸手接受著法國小夥子們遞過來的鮮花和禮品,一邊躲閃著那些試圖親吻她們的法國登徒子們。
男車手們可就無處可躲了,法國姑娘熱情奔放,衝上前來抱著男車手們,不容分說就是一個深情的溼吻,在他們臉上留下一個殷紅的唇印。郎冬一開始還打算給小夥子們講講如何拒腐蝕而不沾的道理,但當他發現一個年齡足以當他女兒的法國姑娘張開雙臂向他撲來時,郎冬只好落荒而逃,不敢再往前湊了。
“自己數數,今天是幾個?”
褚紅陽怯生生地走到舒曼面前,舒曼黑著臉,拿出一面鏡子遞給褚紅陽,對他說道。
“一個,兩個,三個……呃,這個不算,這是有個法國姑娘用手蘸著口紅畫上去……”褚紅陽挨個地數著臉上的彈痕,向老婆報著數。至於這個數字是與搓衣板掛鉤還是與其他什麼掛鉤,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數完了。對了,小曼,你今天有沒有被人佔了便宜啊?”褚紅陽一邊用舒曼的手絹擦著臉,一邊擔心地問道。
“當然沒有,我能像你一樣嗎?”舒曼答道,同時從兜裡掏出一塊法國小夥子送給她的巧克力,遞給褚紅陽道:“給你,巧克力,快補補體力吧,看你這一身汗。”
“嘿嘿,我就知道,還是老婆關心我。”褚紅陽一邊啃著巧克力,一邊花痴般地對老婆笑著。
兩口子正在卿卿我我地聊著,舒曼忽然發現有一大群人徑直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走在最前面的一位,身穿著黃色運動衫,顯然是一位環法賽的選手。跟在他身旁和身後的,是一群觀眾,這些人似乎都對那名運動員非常熟悉和崇拜的樣子。
“尊敬的女士,尊敬的女士,我叫希瑙爾,請問我有榮幸和你們二位認識一下嗎?”那名選手用法語謙和地說道。體育是世界上最好的溝通語言,漢華車隊這些天的表現,不單是吸引了觀眾的注意,也得到了正式選手們的認同。希瑙爾此舉,正是想表達一個職業選手對業餘同行的敬意。
舒曼在此前突擊地學了幾個月的法語,多少能夠應付一些曰常會話,聽到希瑙爾的話,她微笑著答道:“當然可以,我叫舒曼,他叫褚紅陽,我們非常高興能夠認識你,希瑙爾先生。”
希瑙爾道:“我注意到你們每天都跟著我們完成全部賽程,對於非職業選手來說,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我和我的隊友們對於你們的毅力都非常佩服。”
“謝謝,謝謝。”褚紅陽只會少數的幾句法語,面對著希瑙爾的誇獎,他只能點頭傻笑,說幾聲感謝了。
“我很好奇的是,你們騎的腳踏車是哪家公司生產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牌子。”希瑙爾指著褚紅陽剛剛放在一旁的腳踏車問道,作為一名腳踏車選手,他對於腳踏車有著本能的興趣。這批漢華重工生產的腳踏車,不單姓能達到了最佳,在外觀上也做了非常精細的修飾,十分惹人喜愛。
舒曼答道:“這是我們漢華重工集團自己生產的腳踏車,希瑙爾先生有興趣試一試嗎?”
“哦,非常有興趣。”希瑙爾說道。
褚紅陽把腳踏車拎過來,放到希瑙爾前面,向希瑙爾做了一個請的運作。希瑙爾道了聲謝,一抬腿跨上車座,然後揚起頭,對周圍的觀眾們打了一個響亮的唿哨。觀眾們歡呼一聲,會意地讓出一條通道,希瑙爾腳下一踩,腳踏車如箭一般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