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名黃裳輕衫女子,年約十四五餘,身段苗條,細細弱弱。
她站在那裡,就似群山大雪之中,一捧幽蘭靜靜開放,照影摘花,嫻靜似水,安若明珠,容顏勝玉,雙眼間,似是藏著天地之間所有的靈氣,讓人不由自主,沉溺其中。
一股清清冷冷,幽然勝雪的氣質,自然而然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天地似乎都隱隱明亮了那麼一瞬。
顧謹言看著那名女子,不由一愣,隱隱似乎有一分熟悉,可更多的還是驚愕,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遲疑了一下,輕輕問道:“玉山映?玉姑娘?”
“你果然已猜到了我的身份。”
玉山映雙眼打量了一眼因自己出現,便已瑟瑟發抖,不敢動彈的馮守堂一眼,看向顧謹言道:“你怎麼猜出來的?”
顧謹言道:“我在青萍書院門口的牌匾上,見到了當代院首的題字,而題字下方有一個鮮紅的印章,印章的主人為,裴!”
“嗯。”
玉山映輕輕嗯了一聲,道:“就這樣,還有呢?”
顧謹言道:“而我記得當初,在龍蛇深山中,玉姑娘為了應對鬼臉蟲雲,曾分別使用過一畫一詩,而在這兩者下方,都有一方同樣的印章,亦為裴!”
“哦?”
玉山映眨了眨眼睛:“僅僅這樣,似乎還不足以確定我的身份,畢竟裴院首的字畫,青萍書院中並不止我獨有,很多夫子,乃至一些出色計程車子,都能得到裴院首的贈畫,這又有何出奇之處?”
“是嗎?”
顧謹言微微一笑,道:“可是臨別之時,玉姑娘說過一句話,我記憶猶新,那便是:玉山映照,武庫縱橫,說我到青萍書院中,憑這八個字,便能找到你,而這八個字,我去專門查過,此為裴氏宗祠的通用聯。”
“玉山映照,是指前朝時期,河東聞喜人裴楷,年輕時就精於老子、周易,容貌俊美,其人行世,如在玉山上行走,當時人稱‘玉人’。”
“而武庫縱橫,亦是指前朝時期,哲學家裴頠,博學多聞,通醫術,惠帝時官至國子祭酒兼右軍將軍,封武昌侯,周弼說他‘像武庫一樣,有五兵縱橫,是人中之傑’。”
“你讓我用這八字找你,便說明姑娘,肯定跟裴姓有關,而又能拿出裴院首的字畫,更佐證了我的猜測,再加上,姑娘贈我一枚青萍令,而我問過,這青萍令書院中可不是誰都有,姑娘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玉山映眼中露出一絲訝異:“可是你沒見到我之前,你為何猜到,我不是男子?”
顧謹言:“其實,姑娘的異容術並不高明,不過是用了藥物改變了容貌而已,我時常在姑娘身上聞到奇特的草藥香味,那一定就是姑娘用來易容的物品,不過,草藥香味再濃,有些香味,還是掩蓋不掉的。”
玉山映:“……”
別了顧謹言一眼,玉山映急忙別過話頭,道:“別說了,回頭再聊。我先將你的麻煩解決掉。”
說完,她轉身看向一身青黑儒袍的書院教習馮守堂,聲音驟然一冷,如冰濺玉:“馮教習,你如果還想在書院待下去,就再自請去明鏡堂增加自省一月。這一個月內,書院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是。”
馮守堂面對顧謹言,高高在上,但面對玉山映,卻似老鼠見了貓一樣,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臉色灰敗,悄悄散去自己凝聚的“忍”字,彎腰朝玉山映鞠了一躬,然後抱著兒子馮燕傑昏迷的身體,轉身失魂落魄的離去。
他知道,這一次,他輸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