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崢踏著霧色入屋時,奶孃正守在門口打打盹。換了平常,他定會斥責幾句,但今兒他變態得一句話都沒有說,只微微蹙眉,便揮手讓擺佈隨從都退了下去。
「你也下去吧。」他瞧了一眼木頭般垂手而立的如風,負著一隻手踱到窗邊,默默地看著天,臉上凝了一層初晨的冷氣。
與燕有望約好的時分,快到了。
阿星被他留了兩年……也該送走了。
他這人長得人高馬大,但心思卻很細膩。尤別的跟在魏崢身邊的時間久了,對他極是打聽,他情緒稍稍有一點過失,便敏感的發覺出來。
「說!」魏崢似有不耐。
瞄一眼躺在床上的小阿星,如風走過去,當心翼翼地道,「你昨兒一天沒有吃藥了,周大夫說,這藥得不可以停,得堅持吃,三天捕魚兩天曬網的,對身子欠好。您先坐一會,我去灶上熬藥……」
「無謂了。」魏崢轉過甚來,隨意的擺了擺手,神采凝重,「你先下去吧,我不想吃藥。」
他加劇了語氣,如風身子微微一僵,默然少焉,無奈地暗歎一聲,後退著下去,隨手拉上了房門兒。
魏崢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側目望向榻上的小人兒,默了一瞬,突地低嘆道,「醒了就睜眼,不要裝睡。」
床上的小阿星眼睫毛眨了幾下,嘟著嘴巴展開一雙是非明燕的眼兒,打了個哈欠,奶聲奶氣地道,「卡扎,你為什麼不吃藥?」
魏崢不回覆她,反問,「我為什麼裝睡?」
「阿星沒裝睡……阿星是……醒了。」
「……」這兩者間有不同嗎?
魏崢蹙著眉,專一的視野裡,隨和、慈愛,像一個父親在看自家調皮的女兒。只是神采除了寵溺以外,另有一絲淡淡的無奈。
「醒了就起吧,不要再睡了。」
阿星又打一個哈欠,潮溼的雙眼眨巴眨巴,懵懂地望他少焉,不解地嘟嘴,「為什麼?太陽的金黃色尾巴……尚未有長出來……阿星還要睡。」
魏崢挪開眼,不看她。
「不可以再睡了,得摒擋了,我們要開拔。」
阿星小鹿兒似的眼,骨碌碌滾動著,看著魏崢時,像是什麼事兒都曉得似的,神采裡滿滿的皆委屈和不安。
「卡扎……?」
「以後叫叔叔,不要叫我名字。」魏崢突地壓沉聲音,扭頭吼了她一句,目光盡是惱意。
只一瞬,待他看清阿星扁起的小嘴巴,和連續在眼圈裡打轉卻沒有落下來的淚水時,又放軟了語氣。
「阿星乖乖的,卡扎一會帶你去見兩片面。」
「哦……」阿星委屈的託著嗓子,扁著的小嘴巴翹出一個可憐的小弧度,眼神兒不時瞄著他,那
(M..COM)
神志兒又萌又可愛,「要見……什麼人?」
魏崢看她如許,又是好氣又是可笑,感嘆著搓了搓額頭,剛剛道:「兩個對阿星來說,很緊張的人。」
狹長的鳳眸微微一眯,魏崢沒有回覆。
小丫環的眼睛太純真,太簡略,讓他一時心虛,竟找不到詞兒來回覆她,只打發一笑。
「等阿星去了,就會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