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堂香主姚必達躊躇道:「少林寺方丈晦聰大師,在武林中聲望自是極高,不過他向來十分老成持重,不肯得罪官府。
這幾年來,更定下條規矩,連俗家子弟也不許輕易出寺下山,生怕惹禍生事。要聯絡少林派,這中間恐怕有很多難處。」
管湖廣地面的參太堂香主胡德第點頭道:「武當派也差不多。真武觀觀主雲雁道人和師兄雲鶴道人失和已久,兩人盡是勾心鬥角,互相找門下弟子的岔兒。殺吳三桂這等冒險勾當,就怕……就怕……」
他沒再說下去,但誰都明白,多半雲雁、雲鶴二人都不會願幹。
林永超道:「倘若約不到少林、武當,咱們只好自己來幹了。」
陳近南道:「那不用性急,武林之中,也並非只不少林、武當兩派。」
各個紛紛議論,有的說峨嵋或許願幹,有的說丐幫中有不少好手加入天地會,必願與天地會聯手,去誅殺這大漢女幹。
陳近南聽各人說了良久,道:「若不是十拿九穩,咱們可千萬不能向人家提出。」
方大洪道:「這個自然,沒的人家不願幹,碰一鼻子灰不算,也傷了我天地會的臉面。」
陳近南道:「失面子還不緊,風聲洩漏出去,給吳三桂那廝加意提防,可更棘手了。」
李式開道:「為了穩重起見,若要向哪一個門派幫會提出,須得先經總舵主點頭,別的人可不能隨便拿主意。」
眾人都道:「正該如此。」
陳近南看向韋小寶,說道:「小寶,你有沒有把握說動那位方供奉出手?」
韋小寶搖搖頭道:「那位方供奉叫皇帝的面子都不怎麼給,我沒有把握說服他。」
陳近南驚訝的說道:「那他今天說是為了皇帝的命令來找你的?」
韋小寶說道:「師尊,方供奉確實是奉了小皇帝的命令過來的,但那只是他想過來而已。」
陳近南道:「這還算的上是供奉?算了,小寶,有機會你還是找一下這位方供奉,看看他能不能出手相助。」
韋小寶點點頭,道:「好的,師父。」
各人商議了一會。
陳近南道:「此刻還不能擬下確定的方策。三個月後,大家在湖南長沙再聚。小寶,你仍回到宮中,青木堂的事務,暫且由李力世、關安基兩位代理。長沙之會,你不用來了。」
韋小寶應道:「是。」心道:「這不是擺明了過河拆橋麼?」
眾香主散後,陳近南拉了韋小寶的手,回到廂房之中,說道:「京都天橋上有一個賣膏藥的老頭兒,姓徐。
別人賣膏藥的旗子上,膏藥都是黑色的,這徐老兒的膏藥卻是一半紅、一半青。你要有可跟我聯絡,到天橋去找徐老兒便是。
你問他:「有沒有清惡毒、便盲眼復明的清毒復明膏藥?」他說:「有是有,價錢太貴,要三兩黃金,三兩白銀。」你說:「五兩黃金,五兩白銀賣不賣?」他便知道你是誰了。」
韋小寶大感有趣,笑道:「人家貨價三兩,你卻還價五兩,天下哪有這樣的事?」
陳近南微笑道:「這是唯恐誤打誤撞,真有人向他去買「清毒復明膏藥」。他一聽你還價黃金五兩,白銀五兩,便問:「為什麼價錢這樣貴?」
你說:「不貴,不貴,只要當真復得了明,便給你做牛做馬,也是不貴。」他便說:「地振高岡,一派溪山千古秀。」
你說:「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他又問:「紅花亭畔哪一堂?」你說:「青木堂。」他問:「堂上燒幾柱香?」你說:「五柱香。」燒五柱香便是香主。他是本會青木堂的兄弟,屬你該管。你有什麼事,可以交他辦。
」
韋小寶一一記在心中。陳近南又將那副對子說了兩遍,和韋小寶演習一遍,一字無訛。
陳近南又道:「這徐老頭雖歸你管,武功卻甚了得,你對他不可無禮。」韋小寶答應了。
陳近南道:「小寶,咱們大鬧康親王府,***一定偵騎四出,咱們在這裡不能久留。今日你就回宮去,跟人說是給一幫強人擄了去,你夜裡用計殺了看守了強人,逃回宮來。
如有人要你領兵來捉拿,你可以帶兵到這裡來,我們把鰲拜的s身和首級埋在後面菜園裡,你領人來掘了去,就沒人懷疑。」
韋小寶道:「大夥當然都不在這裡了,是不是?」
陳近南道:「你一走之後,大夥兒便散,不用擔心。三天之後,我到京都城裡來傳你武功。你到東城甜水井衚衕來,衚衕口有兄弟們等著,自會帶你進來見我。」
韋小寶應道:「是。」
陳近南輕輕撫摸他頭,溫言道:「你這就去罷!」
韋小寶當下進去和茅十八道別。茅十八不知他已入了天地會,做了香主,問長問短,極是關心。韋小寶也不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