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是兩個只知舞文弄墨的文臣,你說罷兵,李承志就能罷兵?
太過想當然了。
更可笑的是,竟欲將自己與高肇押至西海,任李承志處置,以解其心頭之恨?
不用猜,劉芳和遊肇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這定然是太后之意。
元澄心中嗤笑,又冷聲問道:“太后為何不應這上策,放手一搏?”
二人默然不語,只是搖頭。過了許久,才聽秦松回道:“此為破釜沉舟之策,但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如何敢輕易為之?”
秦松只為內官,焉會置喙,用腳趾頭猜也知是太后的原話。
意思是連試都不敢試?
終是婦人之流,罷了……
元澄悵然一嘆,又問道:“即為平賊三策,為何只見上策、下策,卻不見中策?”
這次不等劉芳與遊肇開口,秦松已越俎代庖:“太后詔諸位來此,便因此故。要等諸公議過,再行定奪是否可行……”
老太奸不急不徐,娓娓道來,元澄的眉頭卻越皺越深。
這中策,還真就是折中之策:高英既不敢破釜沉舟,又不願搖尾乞憐,留下千古罵名。一時搖擺不定,患得患失,情急之下,竟想出了個不上不下之策?
以求和之名,令劉芳出使西海。為示誠意,又將元澄與高肇當做了平熄李承志怒火的添頭。
若李承志同意議和,那就表明元鷙所言非虛,高肇所斷更是八九不離十:如今西海大軍盡出,已是強弩之末。李承志兵進隴西,劍指關中不過是虛張聲勢。
只要藉此機會使朝廷稍緩一口氣,重整旗鼓反攻也罷,調遣徵南大軍直搗黃龍也罷,至少多了些底氣。
而若是李承志不罷戰,不議合,朝廷便再無它路,也就只剩魚死網破,放手一搏這一條路可走。
到那時命都快沒了,哪還管得了會不會被南梁這隻漁翁偷了家。也就只能將徵南大軍盡數召回……
乍一看,好似有那麼幾分道理,但元澄卻越聽越怒,到最後,竟是氣極反笑。
“既然遲早都要打,遲早都要調回南軍與李承志放手一搏,那還有何必要與逆賊乞憐媾和?是太后嫌我朝士氣民心過盛,不得不洩一洩,還是太后念我元澄忠心耿耿,欲全我忠節之名?”
“殿下又何必冷言譏諷?”
秦松回道,“李承志狼子野心,如今勢如破竹,更使其甚囂塵上,不可一世,以為已有霸圖之姿。而其大奸似忠,最是善於蠱惑人心。是以不論和還是不和,李承志為顯王者之風,定不會為難二位……
而此計也不過無奈之舉,若是能暫且休兵,至少可使朝廷贏得片刻喘息之機。更可示敵以弱,而後盡起大軍,將其畢功於一役。
到那時,既便李承志惱羞成怒,害了殿下與郡公。但二位有奇功於社稷,自然青史留名,子孫富貴更是無窮盡也……”
說來說去,還是要讓爺爺去送死?
子孫富貴無窮盡也……反而言之,自己若是不應,怕是明日就能被抄家滅族吧?
高英啊高英,你也就剩這點能耐了。
一時間,元澄只覺心涼意懶,萬念俱寂。
哀莫大於心死,莫過如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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