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人家給的還是真金白銀。
或是金帛等財貨,或是鐵器農具,或是牛羊等牲畜,甚至還有戰馬、刀槍等器。
只要你來換,價錢好商量,反正絕對不會高過市價,童叟無欺。包括於城下幫工的民壯,於城外耕田的農夫,不論男女,不論老弱,全是僱來的,而非強徵。
古有商鞅轅門立木,今有李亮千金賣馬骨,效果自然如立杆見影。
還不至一月,也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凡隴西之內,十縣中已有八縣流傳“西海乃王師”的傳言。
至少百姓是從骨子裡感恩戴德:從來沒聽說過,修城牆不但管飯,還有工錢可拿的?
至於劉芳所說的西海缺糧,確實缺,但是不至於到火燒眉毛的程度。
一是敦煌富饒,鎮軍鎮民雖足有二十餘萬戶,但自給自足綽綽有餘。更有甚者,官倉、鎮民家中餘糧尚有不少。
所以李承志給李松送去了數百萬牛羊,以求與敦煌鎮民換糧,運來後再反哺河西、隴西。
而只是自吐谷渾、柔然搶來的牲畜,就要以數百萬計。若是到了萬不得已,盡數宰殺了也能撐個三兩個月。
這只是其次,關鍵是朝廷為借兵,許給吐谷渾和柔然的那些糧草,已盡數被李承志所劫。
只是從這兩部胡族手中搶來的,就近有萬餘車,近二十萬多石之巨,合三千萬斤有餘。
再加西海的存糧、民戶手中的餘糧,便是坐吃山空,維持兩年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所以缺糧也只是相對而言,若朝廷真能罷兵休戰,只需給西海兩年的時間,只憑隴西所產之糧,就能供養西海近六七十萬戶,並十萬大軍所需,
是以此一時彼一時,朝廷只以為西海已絕了與南梁換糧的商道,已火燒眉毛。其實李承志至少兩年內不用再為糧食發愁。
此是軍情,自然為機密中的機密,李亮怎會說予劉芳知道:“某倒是想限糧,但郎君不許,徒之奈何?”
“他為何不許?”
李亮打著哈哈:“某隻是一介家臣,怎敢質詢主上?只需遵令便是……左右不過千餘里,待寺卿到了鎮夷見過郎君,問過便知……”
一聽就知道李亮沒說實話,但兩國如今是敵非友,李亮唯如此才是人之常情。
便是他見了李承志,也更莫想問到一句實話。
劉芳輕嘆一聲:“倒是老夫莽撞了!”
李亮連稱不敢,又陪著劉芳的城中轉了轉。
待問過民壯,得知民夫來此修城並非強徵,而是僱傭而來之時,劉芳便恍然大悟:李承志所費不貲,不惜錢糧,竟是隻為收買民心?
想通此節,便是劉芳向來城府如山,依舊忍不住的露出了躊躇之色。
出京前,太后萬般交待,就只一道隴山,委實太過單薄。且李承志已然佔了秦州與薄骨律,隨時隨地都可繞過隴山,或由北兵進高平,或由南急攻陳倉,均可進犯關中。
所以無論如何也要收復隴西之地,令李承志退至大河以西。太后更是明言:李承志無論是要糧、要人,更或是將宕昌(今甘肅武都,元魏屬國)劃分予他也無不可。
但如今看來,李承志已然是鐵了心的要強佔隴西,不然不可能花費如此大的代價安定民心。
朝廷也根本不可能再拿得出令李承志心動的東西,若是為此僵持不下,更或是分崩離析,必然刀兵再起。
如此一來,徵南大軍不調也得調了……
劉芳頓時惆悵無比,哪還有觀看的心思?藉口年邁體哀,要暫歇片刻,李亮便將他請到了縣衙。
飯食已然備好,只草草吃了幾口,劉芳便要上路。
李亮也不強求,恭恭敬敬的將他送出縣城。
車隊再次啟程,浩浩蕩蕩往西而去。
依舊順著渭水西行,此時已至申時(下午三點),正是最為酷熱之時。劉芳不耐車中悶溼,索性坐到了車轅。
此行兵務由元淵掌負,是以他並未坐車,而是騎馬。見劉芳滿臉愁色,他便打馬靠了過來。
“寺卿因何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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