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墨都未化開,突聽城外一陣嘈亂,好似有兵卒在呼喊著“萬勝”之類。
楊鈞心中一動,正欲起身迎出去,一匹快馬就如離弦的箭一般奔進城內,直至衙階之下才靳馬停下。
元讞渾身是土,黑甲早已成了白色,臉上像是糊了一層泥,就只能看到兩顆滴溜溜的眼珠,並淚水衝涮而成的兩道泥溝。
還有那嘴一咧就到了耳根,白的刺眼的一口牙:“大帥,元縣男擒住了竇領!”
楊鈞一懵,臉上泛起兩朵潮紅,就似喝醉了似的晃了兩晃。
“當真?”
這還能有假?
元讞笑的眉眼五官擠做了一團,臉上的泥沙涮涮的往下掉:“縣男命我先行一步,已將竇領押來,司馬是否驗明正身?”
“還不帶上來……”
就連李承志都有些驚訝:若是死的,他還不至於如此驚奇,比如被亂箭射死,或是落馬摔死,更或是被馬踩死。
但元鷙竟抓到了活的竇領?
這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如何擒到的?”
“胡騎全軍出動之時,縣男先令元熙將軍率一旅迎擊,其餘按兵不動,欲探明敵騎大部之動向,再尾隨而擊……但胡騎奔出河谷後,卻兵分兩路,一路高舉竇領龍旗,並附離軍號旗,直奔往西,似是要遁入狼山。
另一部就地散為鴉兵陣,或百騎一隊,或三五什騎一夥,似是欲迂迴向南……見南潰之兵皆為半鎧,並無雜甲,且馬徤兵壯,元縣男當即斷定,南潰這一部當為附離軍。竇領也必在此部之中,意欲與北歸的尉遲等部兵合一處。西遁之敵實為疑兵之計……
而後縣男便令我等也散為疏陣追擊,又急令慕容亮、賀拔兩部轉西向南,棄西遁之胡騎,皆於外圍攔截南部潰敵。終迫使其鑽入羅都督佈於五十里之外的步陣之中……至死傷過半,見突圍無望,竇領舉部而降……
因尉遲等南擄諸部即至,擔心羅都督之步陣獨木南支,故元縣男令屬下先行一步與大帥報喜,又令四營鎮騎並虎騎虎賁集於三封縣北,欲與餘敵決一死戰……”
怪不得元鷙運氣這麼好,原來是竇領怕死投降了?
元讞秉報之時,幾個兵卒抬進來了一隻麻袋,將捆的如同粽子似的竇領抖了出來。
深知元鷙之為人,李承志自是半絲都不懷疑,但楊鈞卻有些不放心,煞有其事的喚過李亮,將俘虜帶了幾個過來。
藏在眾家臣中的李松更不放心,躲過楊鈞予李亮交待了幾句。不多時,就帶來了好大的一群,足有二三十個,其中竟還有幾個婦人和稚子。
一群兵將和幾個婦人喊出“khan(可汗,鮮卑、柔然等族中統指部落首領,非最高汗王特稱)”時,楊鈞還不覺的如何。當那幾個稚子哭著喊“aβaγa(阿摩,指父親)”時,楊鈞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柔然源自鮮卑,通用語言就是鮮卑語,且元魏舉國漢化才幾年,楊鈞哪能聽不出來?
好傢伙,李承志竟將竇領一家給一窩端了?
就連李承志也止不住的笑了起來:李松連滅杜侖十二部,更是攻破頭曼城。如今元鷙又生擒竇領,此戰堪稱大獲全勝,畢其功於一役。
俘虜皆被帶下,閒雜人等也盡皆散去。李承志又讓元讞取掉了竇領口中的破布。
“竇領?”
“正是竇某!”
竇領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瞅了瞅楊鈞,又瞅了瞅坐於上首的李承志:“西海白騎?”
李承志的瞳孔猛的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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