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竇領是真的想不通……
“烏洛候、阿伏幹!”
兩個胡將齊齊出列,低首應道:“大人!”
“各率屬部,於關城五里外迎敵。若敵近至十里,就悍然迎擊:各分四隊,前赴後繼,切敵之兩翼,斜擊分之……切記,莫要惜兵!”
烏洛候是附離軍將主,阿伏幹則是竇領直屬之部的族兵首領,因此此次出動的皆是精銳中的精銳。
由此可見竇領的重視程度。
他懷疑,應是漢將以退為進,在逼迫他收縮兵力,好繼續託延時間,以待後續來援的漢軍步卒。
但有何用?
於尉遲定的三日之期,最遲今日黃昏,五千遣往臨河、臨戎搶掠的族兵就會陸續歸來。到時漢將無論是決戰,還是阻攔,都已迴天無力……
看著兩營精騎自漢下開撥,往東挺進,竇領心中稍定。又喚過親衛,令其快馬奔往高闕,傳報今夜出關之事宜。
親衛接令而去,看其剛出關城,身後忽的傳來一陣金鑼之聲。
與漢軍多經陣戰,這種鑼聲竇領不要太熟悉:敵襲!
竇領猛一回頭,予河谷東岸的烽臺上燃起了一股濃煙。再往遠處看,距關城約五里之北的山岰中,狼煙筆直如劍,直衝雲宵。
這是……大軍已至金壕關下?
問題是,從哪冒出來的?
竇領悚然一驚:怪不得大成縣的漢軍會擺出一副一決勝負的陣勢?
不……這絕非虛張聲勢,而是要裡外合擊?
“快……傳令烏骨候與阿伏幹,收攏大軍於關下,謹守本陣……樹黎,予谷中關道往北急迎,定有高闕關城遣快馬來報,務必問清:來敵多少,是何陣勢。另急命莫那婁,便是死絕,也要守好高闕關……”
親衛統領急聲應著,但都還未起身,河谷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號角聲。
竇領越發驚疑:高闕關的急報竟都到了,怎這般快?
溫盆緊隨也骨,用起渾身和力氣吹著號角,臉色漲的通紅。
兩人騎的都是新換的徤馬,近四十里長的關道,跑了還不到半個時辰。
但戰馬也累的夠嗆,嘴角都已吐起了白沫,分明已是強弩之末。
剛近至關下,便有快馬自北門迎了出來。迎至約有百步左右,快馬猝一轉響,連聲吹著短號,往東城門奔去。
一路疾馳而過,陳於河谷中的兵陣就如被當空劈了一刀,裂出一道近丈寬的縫隙。
離東城門越來越近,竇領也看的越是清楚。他已認出後一騎是直屬族兵中的幢帥溫盆,被他留予高闕關守城。
前騎馬上之人滿臉血汙,暫時認不出,但看身形極是熟悉。
稍又近了些,竇領悚然一驚:是三弟也骨?
他不在頭曼城守城,怎跑來了高闕,且臉上盡是血?
頭曼城有變?
或是……二弟反了,攻至高闕關下的就是他?
心中突的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竇領雙手緊緊的按著需垛,手背上盡是青筋。
片刻後,也骨被領至東城門下。似是耗盡的最後一點力氣,雙腿痠軟無力,被幾個兵卒抬上了城樓。
見到竇領,熱淚奪眶而出,自記事起就直呼其名的也骨,竟罕見的喚了一聲“大兄?”
竇領揪著也骨的衣領,一把將他提了起來:“二弟反了?”
“死了……死了啊……他寧死不降,被漢軍萬箭穿心……眾俟利發、吐屯(官名)都死了,就只餘母親、我,及幾個奇斤,被日夜拷打……”
“哪裡來的漢軍?”
“不知道!”
也骨使勁搖著頭,“你出兵次日,突就如神兵天降,自牛尾畔,一日連破烏洛候、尉遲、阿伏幹、樹黎四部……近夜時,便至頭曼城下,僅只兩個時辰,城就被攻破……”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