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就侍立在一側,三步並做兩步,忙將高英扶起:“太后……太后?”
連喚了三四聲,高英殊無動靜。秦松又急又怕,猛一咬牙,曲起大拇指掐向了高英的人中。
足足三四息,才聽高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兩隻手如鐵鉗一般抓著秦松的雙臂。
老太監感覺自己的兩條胳膊彷彿要斷了一樣,偏偏還不敢呼痛,只能苦苦忍著。
他又低聲喚道:“太后……太后?”
高英依舊如失魂一般,雙眼緊緊盯著殿頂,嘶聲哭喊道:“李承志,你為何要如此逼我?”
……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四野皚皚,渾然一色。正值午後,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的白光映的人眼難睜,也逾發的冷。
金明郡距夏州州城統萬城還不到兩百里,奚康生與崔延伯率軍,足足將元澄送出了一百里以外。
再往前數里便是長城,已隱約能看到邊牆的輪闊。而夏州的輕騎就在牆內遊戈。
再要往前,就不是招撫,而是進逼了。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二位,請回吧!”
元澄雙手抱拳,朝著奚康生與崔延伯深深一拜。也不等二人回禮,便踩著錦墩登上了大車。
酈道元也抱了抱拳,登上之後的一輛。又聽一聲“起駕”,數百甲騎護著儀仗,浩浩蕩蕩的往北行動。
當先一騎摯著聖節,其後一騎由摯使旗,之後才是五色旗、金瓜、寶頂。
而前前後後,只是車駕就有十八輛之多。若論規模格,已然是“天子小駕”的程度,可謂給足了元澄顏面。
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元澄定願如先帝之時,被困了京中做了閒散宗室,也不願要這一時半刻的風光。
二人坐在馬上,目送元澄遠去。也就走出了兩三里,便有夏州甲騎迎了上來,稍一停頓,足兩三千騎護在左右,進了燧城。
奚康生皺著眉頭,狐疑道:“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兩日相處,老夫總覺得首輔話裡話外,頗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意味,莫不是怕高肇惱羞成怒,魚死網破?”
怎可能?
“高肇老謀深算,狡詐如狐,素來謀定而後動。如今已知朝延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焉敢孤注一擲?”
崔延伯捋著鬍鬚沉吟道,“依下官之見,任城王所慮並非此事,應是另有所憂?”
那就是為勸降李承志發愁了。
也不只是元澄以為,但凡對其知之一二之輩,就如奚康生,又如李韶、楊舒,無不認定李承志必不會受朝廷招撫。
不然絕不會拒不於崔光、魏子建相見,卻先將元鷙與羅鑑打了個落花流水。
而且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銖錙必究。元澄雖不似高肇、元英一般屢次置他與死地,但也為罪魁禍首之一,是以元澄此去便是無性命之憂,也必然會受些折辱……
這麼一想,好像就能說的通了!
奚康生暗暗一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我只需謹遵朝延鈞令:若是三日後還不見任澄王回返,便盡起大軍,玉石俱焚……”
真要拼個魚死網破?
崔延伯心中一凌,又抬頭往四處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