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英緊緊的握著拳,猛吐一口氣:“你如此煞費苦心,非要見孤一面,意欲何為?”
“殿下豈不是明知故問?李某百思不得其解:自起家為官,李某忠君報國之心可昭日月。於關中入京之後,李某更是不計個人榮辱,百般忍讓,一退再退。
但為何,殿下並諸公卻仗勢欺人,一逼再逼。如今更是要除李某而後快?”
“李承志啊李承志,你稱老夫是明知故問,你豈不是這般?”
李承志眉頭一皺:“何解?”
“昊寶(元琛的字)莫怕,且聽一聽,正好轉述於高司空,與他做個印證……”
元英看了看門外恨不得將耳朵捂起來的元琛,又輕輕一笑,“那雷器之秘方應是假的吧,你手中應有更為便捷、更為利害之物?”
李承志也不與他爭辯:“殿下說是假的,那就當他是假的!”
“那橫空出世,如同神兵天降的西海遺部,想必就是予涇州城下葬身火海,而後假死逃脫的四千白甲舊部吧?”
李承志心裡一咯噔,但臉色依舊平靜如初:“願聞其詳!”
“若是早些察覺,我倒是願與你掰扯一二,可惜命在旦夕,閒不容息,是以是予不是,你心知肚明。”
元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那去歲仲夏,由奚康生從子達奚、鎮北將軍府司馬張敬之押往敦煌的五萬罪民,足有三成,應是被你父運往西海了吧?
以此類推,孤便斷定,予關中之時,你定也未少做這般勾當……”
“你擅堪輿,於河西尋出數座鐵礦自是不在話下。又精冶鐵、煅甲,是以予常人而言之刀兵器甲,可謂難之又難。但予你而言,卻易如反掌……”
“先帝之時,你謊稱釀製火酒,並選於河西偏遠之地。而後便以此名義,大肆於河東、關中等地購糧,雖只一年,但運往河西之糧何止百萬石?
之後又予杜侖部搶擄牲畜上百萬,如無意外,應皆是逐牧於西海……”
“如此一來,你西海民已數萬戶,兵已逾十營,糧草充足,牛馬無數。刀箭兵箭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更有雷器之利。只需休生養息數年,待天下大亂,便可揮師東進,逐鹿中原……”
元英雙目如針,刺的李承志隱隱生寒:“李國公,孤說的對是不對?”
“古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殿下卻反其道而行?即如此,殿下說如何,那就當他如何!”
李承志盡顯風輕雲淡,但心中卻如驚濤拍岸。
他震驚的並非元英為何知道的這般清楚,就連詐死西逃的白甲舊部為四千,偷運往西海的流民為一萬五都是一絲不差。
只因這些資料皆由奚康生向朝廷呈奏過:比如被燒死的白甲戰兵為四千,流放途中因水土不服而病死的流民足有三成等等。
只要懷疑到李承志,然後對比與之相關的奏呈,再散發思維,得出這些論斷並不難。
李承志驚疑的是,元英基於何種變故,突然驚覺這些人並沒有死,而認定是自己做了手腳?
要說元英派人往西海查過,那根本不可能。
一是大戰方歇,朝廷依舊自顧不瑕。而只憑元英,根本調動不起這般大的人力和物力,更別說查的這麼快。
二是李韶為涼州刺史,都督東西二州軍事,更不可能任奸細查到了老巢而絲毫不察。
再者,李亮、李松等人難道是吃乾飯的?莫說奸細靠近西海,但凡臨近的表是縣城之中多出個生面孔,都會如臨大敵,恨不得將其祖宗十八代都查個清楚。
那元英是如何推斷的這般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