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之言,向來是說七分,留三分。但這並不適應于徐謇。他直言不諱道:“隨時!”
“也罷!”
元英竟笑了起來,“早知結果,孤又何必耿耿於心?蓋樓,替我送送徐醫令,莫要怠慢!”
徐謇不急不徐的朝元英做了個揖,似是永別一般,而後才由那老僕陪著,出了寢室。
待人走後,元英呆呆的盯著房梁,口中喃喃自語:“天下未定,國事未平,飛虎何其不甘,但陡之奈何?”
而嘆聲未落,房外一陣急奔,那老僕去而復返。
“何事?”
老僕咬了咬牙,盯著元英,“殿下……功虧一簣!”
元英一急,一口氣窩在胸口,臉色漲的紫紅。
老僕忙撲上來,替他舒著氣:“本該萬無一失,但千算萬算,未算到高肇節外生枝,竟早早予府內備了伏兵,致使前功盡棄。”
“高肇,怎可能?”
元英梗著脖子,原本空洞無光的眼中充滿血絲。
此次可謂百密無疏,高肇是如何知道的?
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
“庫休呢?”
“已當場自刎!”
此事知情者就只三人,除過這房中二人,就只一個庫休。如今已然自盡,自是死無對症,本該是鬆一口氣才對。
但元英的雙眼就如毒蛇,陰冷的盯著老僕。
庫休既然以死護主,那還能是誰?
老僕曲膝往下一跪,指天發誓道:“殿下,若是臣所為,九世不得好死!”
若是能被幾句誓言矇混過去,元英也就不是元英了。
他死死的盯著老僕,“蓋樓,高肇許了你什麼好處,使你置與我五十年的情份而不顧?”
老僕心中暗暗一凌,重重的一頭砸在了地上:“殿下既不信僕,僕唯有經死明志?”
看他毅然絕然的舉起燭臺,刺向胸口之時,手都竟然未抖一下,元英心中突的生出一絲明悟。
原來蓋樓早已萌生了死志?
為何會如此?
“攔下他!”
“攔”字方己出口,一道銀光就如匹煉,準而又準的斬在燭臺之上。一道影子就如鬼魅一般的冒了出來,手裡還提著一把刀。
黑影收起佩刀,恭身秉道:“主上,高府安排的極為周詳,恰至李氏僕臣死傷殆盡,李承志命懸一線之時,高氏部曲便如同天降,將其救了下來。就如此事從前到後都由高氏一手謀劃一般……”
元英牙齒咬的咯吱直響,緊緊攥著拳,竟坐了起來,“不是你,還有何人?蓋樓,你是否已知我必將殺你滅口,故而恩將仇報?”
不知是不是被一語道破心思,還是驚恐於元英竟能自己坐直身體,說話更無之前哪般更不成聲,老僕的兩眼瞪的有如銅鈴。
恰至此時,門外一聲急呼:“殿下,李承志殺來了?”
元英悚然一驚,似是不敢置信:“所率部曲幾何?”
“只他一人!”
黑影滿臉喜色:“主上,天賜良機!”
良機麼?
元英猛一抬頭,厲聲道:“殺了蓋樓!”
黑影猛一怔,但也就一息,便猝然出刀,刺進了老僕的胸口。